「縱然他不會因此複生,我的心也不會……他死了,我的心便也死了,不會再容下任何人,再也不會……」
他拳頭緊握,如此反複地喃喃著,卻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裴惜遠站在原地注視著他,在那棱角分明的側臉上,寫著掩不住的痛。
以為他是在為那個逝去的少年而痛,裴惜遠隻覺一顆心緩緩裂開,化作了碎片。
葉盛,雲舒,更或沈澤……每個名字都占得住那人的眼,或心。
隻有自己,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
裴惜遠淒然一笑,心已滅了,魂已空了,卻像是輕鬆許多。
他問:「要說的話,都說完了麼?」
沈莫眼睫微微一顫,頷首:「說完了。」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那,我走了。」說罷轉身而去,再不回頭。
直到他離開了屋子,沈莫仍一動不動佇在原地,許久,慢慢合上眼。
「惜遠,惜遠……」
第七章
四天了。刺殺先帝的要犯被定下罪名斬首示眾以後,已過去整整四天。
先前因皇帝遇刺而在民間引起的騷亂,已漸漸平息,而朝廷中也不再有人談論此事。昨天,當朝天子又授命葉盛為丞相,輔佐朝政。
現在看來,一切都已劃下句點。
其實對沈莫而言,政務曆來不是他所追求,他寧可上沙場征戰來得痛快。因此,能偷閑時他便偷閑,就像今日,他不顧攔阻硬是出了宮,來到丕蒙山上的小亭當中。
因為風景上佳又清靜,丕蒙山是他過去就常來的地方。
一別三年,再回舊地,感覺卻已截然不同。
是因為少了一個人在身旁?他問自己。從前,他都是帶著雲舒一道來,如今,卻隻剩他一人。
遙望著遠方,沈莫從未感覺此刻如此孤單。
好想有一個人在身旁,那人……卻不是雲舒……
沈莫撫摸著酒杯的邊緣,在心中懷念著那貪酒的人抱著酒壇開懷暢飲的樣子,他微笑,將酒杯舉高:「惜遠,走好。」
仰頭一飲而盡,苦得,像要撕裂人的喉,辣得,像要刺瞎人的眼。
他大笑,捂住了眼。
怎麼都停不住?越是痛,越是要笑。
他已虛偽到這種地步了麼?已無可救藥了麼?
如此自問著,他放下手,抬起眼簾,卻驟見山腰下的林中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眼花了?他皺起眉。
但若是如此,他應該看到的人,不是他剛剛想著的人才對麼?又怎會是……
越想越不對勁,他起身往那邊走去。
跟隨他一道前來的侍衛們連忙跟上去:「皇上。」
沈莫心知就算叫他們退下,他們也不會放心,便說:「別跟太緊,保持距離。」
侍衛們隻得茫然應下:「是。」
很快沈莫便進入那片樹林,又往深處走了一陣子,忽然停腳。他打個手勢,示意侍衛們在原地候著,然後他又繼續往前走了一會兒,才再次停下。
他不出聲,隻靜靜等著,等著,終於,等到了對方自動現身,從一棵大樹後走出來。
那人一小步一小步地向他走近,在離他還有一尺之遙時停住。
許是吃驚得過了頭,沈莫已無法在臉上組織出驚訝的表情,隻喃喃地:「雲舒,真的是你,怎怎會……」
雲舒赧然一笑,以唇語向他說:「皇上,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