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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點吧。」莫憶臉上還是一如往常淡薄的笑,「你是仍然睡不慣東凰的床,或隻是想找個地方飲酒而已?」
「嗯,都有吧。」裴惜遠咧嘴一笑,揚起手裏的酒壇子,「大哥要來一些麼?」
「不必了,你自個兒慢慢喝。」
「唉,一個人抱著壇子喝,總歸不如兩個人對飲來得有意思。大哥真的不要?」
「真的不要。」
「可我之前看你在飯桌上喝得挺盡興,不是也喜歡這酒味?」
「酒好並不代表就得貪杯,適度便可以了。」
裴惜遠頗為遺憾地「哦」了一聲,摸摸頭頂,不知怎的突發奇想:「大哥不會是怕喝到我的口水?」
莫憶微笑搖頭:「不是。你想多了。」
「哦。」裴惜遠沉默下來。
直到這會兒他才發覺,方才講的話似乎不對勁……不過既然莫憶沒什麼奇怪反應,他也懶得想那麼多,累死人。
他拎起酒壇,有一口沒一口地飲著。
莫憶靜靜看著他,也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裴惜遠覺得氣氛有些沉悶,便再度開口:「大哥,既然你是東凰人,看樣子在東凰也交際甚廣,那你家是做什麼的,你從前又是做什麼的?」
聞言,莫憶眼中倏地掠過一道陰影,臉上笑容卻絲毫未變,如麵具一般定格在他的唇角。
「沒什麼,你不會有興趣。」隨即他轉口道,「惜遠呢,在歙嵋又是做什麼的?」
「我?」裴惜遠想了想,覺得不必隱瞞,便直言道,「我麼,是在王宮裏麵當事的。」
「哦,王宮?」莫憶雙眼微微一瞇,「這麼說,你是官員?」
「算是吧,」裴惜遠摸著下巴,邊想邊說,「我的職位是都殿。王宮裏設有十個左右的都殿,下邊帶了幾百名士兵,專責保衛王宮內外的安全。就這次跟我一起來的那些人,都是我的部下。」
「那便是相當於禁衛軍了。而你是統領……」莫憶點點頭,「這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擔當的差使,首先本領要強,此外必須是皇帝信得過的人。依我看,你家中有長輩在朝中為官吧?」
「嗯。我爹就是,還有我的祖父,曾祖父,曾曾……據說他們生前都是。」
「哦?這麼說來,惜遠家族的地位,在歙嵋相當了不得。」
「有什麼了不得。」
裴惜遠聳聳肩:「官員也好,百姓也好,不都是一樣的人?嘿,其實我家還算好,因為都是武將出身,所以長輩教導我們時,主要著重武藝。
「但那些文臣就不一樣,要死命讀書,要念到什麼『出口成章』、『學富五車』,多累人。我有個朋友便是如此,每回我到他家去,看到他房裏那一迭高過一迭的書,嘖嘖……真是看到就夠了,如果叫我去讀,我寧願你給我一劍,來得爽快。」
莫憶嗬嗬一笑,搖了搖頭。
「笑什麼?」裴惜遠瞪著他,暗暗猜著他是不是笑自己一介莽夫,肚子半點墨水都沒有。
這也不能怪裴惜遠疑神疑鬼,誰讓莫憶自己便是一副學識廣博的樣子。
「沒什麼。」莫憶又搖頭,將笑容斂淡幾分。
他這麼知情達理,倒教裴惜遠頗為自己方才的失禮而過意不去,又不知該說什麼來緩解,誰讓他是粗人口拙?
幹脆也不囉嗦,裴惜遠拎起酒壇便是幾大口進了肚,這才舒坦了些。
他剛將酒壇放下,卻又聽見:
「馬上取功名,邊關射天狼。任俠憑意氣,負笈縱疏狂。」
「……」裴惜遠眨了眨眼,盯著莫憶的側臉,正緩緩朝他轉過來。
目光對上,裴惜遠幹咳一聲,趕緊擺手:「別問別問,我承認我聽不懂……好吧,是我太笨,每次都害大哥浪費口水,我自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