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在飛快運轉著。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如今該怎麼辦?!
“雨化田,你有何解釋?”朱見深在高台上追問。
卜倉舟腦中頓時清明!這架勢……莫非……太後真正要扳倒的,是萬貴妃啊!這麼明顯的事兒,自己剛才怎麼沒發現呢?之前三閣老拿了這麼多證據,罪指雨化田,為的,也是要牽出背後的萬貴妃。而今,萬安從卜倉舟臉上看到了胡茬,便能肯定其並未閹割。一個沒有閹割的“公公”待在後妃身邊……此等罪狀,可不是能讓萬貴妃和雨化田雙雙落馬麼?
畢竟,一個男人再開通,也不可能允許自己的女人跟別的男人有染!或者更明白一點說,是不能在明麵上跟別的男人有染!
但!萬安不一直都是萬貴妃的人麼?
怎麼突然轉到太後那邊了?
這其中,到底有多少不為人知之事?
萬安到底是哪邊的人?
縱是卜倉舟這般聰明之人,麵對眼前的局勢,也無甚辦法。
“無需再問了!眼前跪著的,不是雨某,而是在下的同胞弟弟!”突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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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前——
京城郊外,西宅。
修竹依傍、青磚鋪路,端的是好景致。這府內,人人口中的聖賢“西先生”——西越海此時正蹲在青石板上,一身極素淨的常服,頭上斜插一根木簪,手裏拿著一根枯枝,就這麼蹲著,也不知在思索什麼。
想了許久,他才“落筆”,用枯枝在青石板旁邊的泥地上飛快地畫了些什麼。隱隱能看出,這畫龐大得很,西越海的“用筆”極為豪放,速度很快。
遠處新堊的白牆上方停著幾隻來不及飛到南方去過冬的鳥兒。牆角下的石階上長了青苔,又被寒冷凍住,便成了青灰的顏色,若不細看,倒是沒法將它們跟石階分開。
馬進良抱著雨化田來到此處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西越海蹲在青石板上“作畫”的場景。
此時的雨化田已經迷迷糊糊有些醒了,或是院中青石板上多多少少的積雪太過於晃眼,馬進良還沒走到西越海麵前,雨化田就醒了。
落地之後,雨化田對馬進良反手就是一掌,正中其臉,俗稱“挨了一巴掌”。
“督主恕罪!”馬進良也不捂臉,而是直接跪在了冷冰冰還有些積雪的青石板上。
雨化田縱然氣急,也知道現下還是拜托西越海想辦法救卜倉舟才好。卜倉舟這個傻子,竟然替自己進宮麵聖!他以為他是誰啊?他真以為那三個“紙糊三閣老”沒兩刷子麼?就他所知,這三位閣老,個個是老謀深算的主。特別是那個萬安,明麵上是萬貴妃的人,暗地裏可做了好多不利於萬貴妃的事兒。想來,或許早已經被太後或者太子收買了吧?卜倉舟現下代替自己入宮,這不是明擺著的自投羅網麼?若不扒層皮,他們怎麼可能放了他?
越想越急,雨化田忙不迭開口“西師父……”
“誒……別說話,讓小老兒把這畫先畫完。”西越海不急不慢道。
雨化田卻等不了了“西師父,您大徒弟代替我進宮了!您趕緊想個法子!這次皇帝是要我命啊!”
西越海置若罔聞。
雨化田衝上前去,奪了西越海手中的木枝“西師父!你大徒弟腦子不好使,要是被皇帝老兒發覺他不是我,到時候,我們倆都得死!”
西越海不知使了什麼功夫,不過手一撈,就將木枝奪了回來,繼續畫著。
雨化田這才耐下性子來,觀察起西越海畫的東西。
那是兩個戲子。
均穿著戲服。
不知是在演什麼劇,隻是在那粗略的戲台上,扛堂扛堂地在演。那戲台畫得異常簡陋,像是匆匆搭建,但戲服卻畫得華貴,而且坐下一徘排、一列列,坐得滿滿,有老的、有少的、有男的、有女的聚神看戲的觀眾,畫得那是惟妙惟肖。或閑嗑瓜子,或交頭接耳,時哄然叫好……有的孩童,在戲台旁嬉踢毽子,有些女子,正提著衣裙,似是在攀比衣著。
雨化田不解。
西越海為何要畫這個。
“人生如戲啊……”西越海終於出口道。
“近些日子,小老兒竟得了風濕。想我西越海毒術、藥學哪個不是精通的?如今卻拿這風濕沒有辦法。”
“西師父……”雨化田不知其意“回頭,徒兒會給您找最好的風濕大夫,如今,先請您出山救救你大徒弟吧!”
西越海斜睨了雨化田一眼“想當年,宋酒在我麵前,那出語可是煦煦暖暖如家人嘮嗑,那時,有多少人想要擊敗我們,輕巧拿下江湖盛名?然,我們既積了盛名多年,又怎會那麼容易就讓他們奪了?他們虎視眈眈,我們卻還是談笑自若。小老兒記得,宋酒常說‘做人,便要篤誠如君子,溫文識禮。’我卻經常說他是個偽君子。如今想來,你還不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