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都低下頭，誰也不說話，隻能聽見他們急促的呼吸聲。
張天一再次大怒道：“都他媽啞吧啊？”
瘦猴子最先抬起了頭，悄聲說：“事情都怨我，是我喝點酒，把他們也拐帶上了。”
“喝酒？喝酒就能喝到這裏，你行啊？怎麼回事，快說！”張天一抱著膀，催促道。
“事情是這樣的——”李大龍張開了嘴，“我這兩天算命總算不準，手氣很有問題，於是就和猴子商量，想辦法提升點手氣。”
馮帥帥接下去說：“舞伴不知為啥跟別的舞伴了，一點好處沒撈著，反倒搭進去不少，運氣也不好，我也找猴子商量——”
張天一的眼睛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最後又落到瘦猴子這，瘦猴子看張天一在看他，就說：“我正好這時也喝了點小酒，雲山霧罩的，他們這一找我，我就來了精神，就帶他們到常去的那家局子，結果沒整幾下呢，一群便衣就把這個窩給端了。”
“多大賭頭？”張天一似從牙縫裏迸出這幾個字。
“沒多大，三個加起來萬把的。”
“知道怎麼處理你們嗎？”張天一冷著眼，皺著眉。
“不知道。”三個異口同聲。
張天一看了看張嫣紅，張嫣紅開口道：“一直以為你們是馬經理的好哥們，所以對你們從來都比較寬鬆，可是你們也得給自己長臉，別給哥們丟臉啊！處理不處理倒是其次，你們這事傳出去，馬經理咋再去管別人啊？你們想沒想到這些啊！白瞎馬經理對你們這份心了！”張嫣紅說話時並不是疾言厲色的，但效果是一樣的，把三個人整得簡直無地自容。
張天一怕張嫣紅再說出叫自己臉紅的話，就說：“你們在這閉門思過吧，我倆看看跟警察通融一下，如果通融不了，那你們隻好委屈一下了。”
三個人見張天一和張嫣紅這就要走了，精神支柱就要沒了，腿都軟了，聲音都顫了，大哭小叫著讓他們一定想辦法把他們救出去，到時做牛做馬都行。
兩人並肩走在公安局的肅穆的莊嚴的走廊裏，張天一眨著眼睛問張嫣紅，“你說咋整？”
張嫣紅說找找抓賭的頭，張天一說能行嗎？張嫣紅說試試唄，不能見死不救啊。
於是按照牆上監督板裏的提示，找到了道貌岸然的頭，這個頭嘴裏叨著小煙，頭戴大蓋帽，背後是警徽，端正地坐在辦公桌後麵，桌麵上有部電話，還有個煙灰缸，好象專門等他們的，見到他們，立即站起來，眼睛牢牢地盯著他們，好象他們身上有什麼犯罪動機似的。
沒等張天一說話，這個頭先說了，“你是張天一吧？我等你多時了。”
張天一驚愕地看著他，“怎麼會這樣？你認識我？”
這個頭腦袋一歪，眼睛一閉，臉上的橫肉往一邊直顫，“唉！這年頭誰不認識得認識你啊！又是水文化又是傻子精神的，坐吧，哥們。”他手一揮，示意他倆坐下，他自己又返回到座位上。
張天一身子斜靠沙發扶手上，清了一下嗓，陪著小心道：“領導，既然認識我就直說了，我們公司三個小子做壞事被你們抓起來了，看一下怎麼處理，能不能通融一下？”
張嫣紅掏出中華牌香煙，恭敬地遞了上去，沒想到這頭把香煙給推了回來，吐了一口煙圈，道：“公務人員，不能來這個，現在是法製社會。”
張嫣紅隻好乖乖地退了回來。
“我想知道他們犯罪的性質是什麼？是判個幾年啊？還是交個幾萬啊？給我們個準數。”張天一此時有些不耐煩，語氣有些衝，張嫣紅在旁邊拍了一下他。
“這個嗎——說不準——因為這次抓賭是全市性質的，我們帶著媒體去的——情況有些複雜——你也知道——你們公司跟別人的不一樣——是市裏重點扶持對象——所以嗎——很難辦——真的很難辦。”這個頭說著又吸了一大口煙，他的整個麵容在煙霧裏繚繞，象個殺人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