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某一天，探花村下了一場透雪，整個屯子的房屋、樹木、柴垛都被雪覆蓋了，象是蓋了層厚厚的綿被，人們都躲在厚被裏喝酒抽煙打麻將，隻有張天一破殼而出，戴著厚厚的棉帽，足踏厚棉鞋在路上深一腳淺一腳向楊美麗家走，他一路都眯著眼睛，陽光很明亮，雪也明亮。
將近兩個月了，張天一從沒間斷過學習，現在他能簡單地給遠去城市的張天明寫信了，能與小販討價還價錙銖必較了，與人說起話來也頭頭是道了。
最高興的是馬守忠和王淑賢，他們發現楊美麗確實有一套，這個傻兒子如今會這樣她功不可沒，每次燒香的時候都會念叨一下這個老師、善人。
隻有楊美麗知道張天一為啥學得好，因為象鼓勵小孩一樣，每次他進步了，楊美麗都會賞張天一玩玩，每次玩了之後，楊美麗都腰酸腿疼，而張天一卻活蹦亂跳，著急學知識。
上楊美麗家一般都要經過李大龍家，每次李大龍都恭迎在門外，見到張天一必躬身行禮，稱他是自己的福星，每次話不多，眼睛直直的，身子僵僵的。
張天一問李大龍在那方麵進步怎樣時，每次李大龍都把老婆拽出來，讓老婆說，老婆臉紅紅地不好意思說，張天一於是問道：“還象火柴棍嗎？”王翠蓮實話實說：“有點象粗牙簽了。”說得張天一眉飛色舞。
楊美麗眯著眼站在院門外，用右手扶著腰，左手放在額上遮陽，見到熟悉的張天一的身影一步步向自己挨近，就象見到久未重逢的的老公，一個晚上的時光都讓她覺得太長，她現在越來越喜歡張天一，欲罷不能。
“嫂子——”張天一歡快地叫著，見到楊美麗，張天一也象見到久未謀麵的老婆，內心蕩漾著快樂的波濤。
亦師亦友亦情人，張天一與楊美麗的關係誰也說不清，瘦猴子、付會有不管他們什麼關係，在他們的眼中，肯定不會是好關係，他們眼紅得要命，忌妒得發瘋，因為楊美麗就是一支花，跟張天一就象花插在牛糞上，誰不會歎息而至於暴怒呢？
可是他們的大哥李大龍不許他們再造次，他對他們吹胡子瞪眼睛道：“你們不及張天一十分之一。”
張天一扶著楊美麗進屋，楊美麗好象不太舒服，臉蠟黃，他注意到了這一點，問楊美麗咋地了，楊美麗說有點惡心，剛說完，已經坐上床的她匆匆地跑向外屋，吐了，張天一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關切地問是否上醫院看看。
楊美麗搖搖頭，她說近幾日腰也有點疼，同時輕輕地嗔道：“都是你整的。”
“能不能整壞啊？要不上醫院看看吧？”張天一充滿自責地說。
“上醫院咋說啊？就說是你整的？你別逗我了。”楊美麗直起腰，瞟了一眼張天一，“給我倒碗水。”
張天一迅即倒來水，看著楊美麗漱完口後，將碗接過。
吐過之後，楊美麗顯然舒服了好多，她溫柔地看了眼麵前直立著的張天一。
張天一問：“好點沒？”
楊美麗點點頭，進到裏屋，楊美麗沒有立即給張天一講課，而是看著牆壁上的死去的老公相片良久，她問張天一：“我老公精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