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得屋來,張天一二話不說,立即扛起躲在炕角的楊美麗,象小雞一樣扔到村西頭的小賣店。向老板要了十米塑料布,扯過塑料布就衝向雨中。
首先往房上扔鎮塑料布的石塊,然後跌跌撞撞爬上房,把塑料布鋪平,用石塊壓住,進屋又用木杆把塑料布支起,使塑料布隆起。房頂不漏水了,他又找來水管,將屋中的水排出去,待屋裏幹淨後,他又去把楊美麗背回來。
店老板踢了一腳張天一道:“傻子也有邪心。”
楊美麗在張天一背上罵道:“你也想有邪心,可惜老娘不尿你。”
回到家裏,張天一看楊美麗縮著身子打冷戰,就劈柴燒炕,一刻鍾後,炕熱了,屋子暖了,微微的水汽蒸騰起來。
隨著屋簷啪啪地掉下幾顆大雨點,雨停了,西天重又現出火燒雲,在這傍晚的小泥草屋裏,滿室的紅光。
楊美麗和張天一都變成紅人。楊美麗讓天一上炕,他不上;她又指著自己的肚子說餓了,天一拿起爐灶上的飯盆就去淘米,生火給楊美麗做飯。楊美麗嗑著瓜子,立在天一身旁,拋著媚眼斜瞅著傻子做飯做菜,她覺得自己比王母娘娘還高大。
張天一做起飯來神情特別專注,連正眼都不瞧一下楊美麗,也不說話,但眉宇間清朗之氣外現。“一個可愛的後生形象。”女人在心裏叨咕。
她嬌聲嬌氣地問:“傻子,你為啥對我好啊?”
張天一低著頭輕聲說:“因為你家大哥沒了——你好可憐——”
楊美麗心裏一動,又問道:“你大哥走幾年了?”她想試探一下他心裏是不是有數。
張天一歎了口氣,神氣黯然地說:“走了二年了。”
飯菜轉眼間就做好了,楊美麗盤腿坐在炕上,炕中央放著炕桌,她叫張天一也坐上來,天一有些磨蹭,楊美麗一把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往他碗裏夾肉夾蛋。天一不好意思地用筷子翻弄著碗裏的肉和蛋,就是不下嘴。楊美麗用手捶了一下他後腰,催道:“吃啊!多吃點肉和蛋,好有力氣給我做活。”
張天一擰了擰身子,直了一下腰,說:“沒有肉和——蛋——也有力氣———”他說話還是有點不連貫。
楊美麗就喜歡他說有力氣,因為她那死去的老公一弄完她就說累死了,結果真累死了,“傻子是累不死的。”她心裏竊喜著。
張天一雖然不甚聰敏,但楊美麗堆在嘴角的笑還是被他捕捉到了,“嫂子——屋都漏水——了咋還笑呢——”
楊美麗更加心花怒放,張天一越來越會嘮嗑了,從來不懂交流,總是一陣風地來去,“這都是那個瘋子的功勞。”想到這裏她就有些醋意。“天一,你現在越來越不傻了。”
張天一理直氣壯地昂著頭,“本來我也不傻。”目光中透出一股英氣。
楊美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瘋子竟有那麼大的神力嗎?”她想測驗一下他,問道:“一加一等於幾?”
張天一不假思索道:“三”
楊美麗皺了一下眉,張天一隨即答道:“你以為我真傻呢?二。”
楊美麗喜形於色,又給張天一夾了一塊肉,繼續問道:“是瘋子漂亮還是我漂亮?”
張天一轉過臉掃了一眼楊美麗,她把臉遞了過去,他搓了搓手,哈了哈氣,捧著女人的錐子臉,眼中射出冷光,“還是你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