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膝蓋趕緊閉嘴,依舊躲在少主人身後,緊張地看著前方的姑娘。

那位白衣女子將一雙蒼白秀美的手縮回袖子裏,輕輕地蜷縮起來依偎在一棵樹旁,似乎嬌弱不勝風,怯生生地說,“我走不動了……”

那一把聲音揉糯婉轉,似一把吳儂軟語,說得人心慌慌。

書生和書童對視了一眼,書童踮起腳在書生耳邊嘀咕,“鬼啊少爺!這個腔調肯定是鬼!”

書生無奈白了他一眼,給那姑娘輕輕一禮,道,“在下包延,這是我家書童包福,姑娘貴姓?為何獨自在此處?。”

姑娘挨著樹,似害怕又似害羞地看了看兩人,小聲說,“五妹。”

“嫵媚?”包延和包福都一歪頭——這名字有些那什麼……

“我排行第五,所以叫五妹,小名叫小五。”姑娘聲調特偏高,聲音不響,似乎還有些假音,剛一聽以為是蘇州口音的吳儂軟語,如今仔細一聽……似乎是唱戲的!還是那種哀怨情長的南戲。

“哦,五姑娘家住哪裏?我們護送你回去吧?”包延還挺熱心。

那位五姑娘卻是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遞給包延,“今日吉日,說能遇到貴人相助,公子可否幫我專呈一封書信,小女子感激不盡,來生做牛做馬以報大恩。”

“送一封信麼,哪裏那樣嚴重。呃……”包延接過信看了一眼,驚得眼皮子也一挑,就見上頭赫然寫著——開封府包大人。

“呃。”包福拽拽包延的袖子,“給老爺的。”

包延問那五姑娘,“姑娘該不會有冤情要訴與青天包大人?”

“嗯。”姑娘輕輕巧巧地點頭,用白色衣袖輕擋朱唇,“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

包延和包福就覺得脖頸子冒涼氣,“這個,那不親自走趟衙門,說清楚了?”

“走不動了……”姑娘靠著樹,嬌弱地回答。

“沒事姑娘。”包延一拍胸脯,“我背你進城,然後找個轎子,抬你去開封府告狀。”

“我進不去。”姑娘卻還是怯怯說了一句,聲音幾不可聞,“開封府陽氣太重,包大人文曲星轉世。”

“哦!陽氣重啊……”

包延和包福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腦袋裏一下子反應過來什麼叫陽氣重的時候,從山林深處吹來了一陣陰風。

“呀啊!少爺少爺!”包福畢竟還是小孩子,抱住包延嚇得哇哇大叫。

包延也一口氣憋在嗓子眼半天沒喘過來。

好容易等那陣冷風過去,再睜眼看——隻見剛剛靠在樹邊的五姑娘,蹤跡全無。

包延四下找了找,哪裏還有人,就覺得全身雞皮疙瘩一個一個地冒出來,手心直冒冷汗。與目瞪口呆的包福對視了一眼,兩人突然“媽呀!”一嗓子,從林子裏竄了出去,飛奔到大路上。站到了大太陽底下,才覺得那股從腳底泛上來的寒意減輕了些。

大口喘了喘氣,包延低頭看手中的信,剛才林子裏光線暗看不清楚,現在才看明白,就見那黃紙信封上麵的子集並非是黑色墨跡,而是黑紅色——幹涸了的血跡!

“少爺,這信要不得啊要不得!”包福趕緊道,“燒了吧,不然那女鬼一直纏著我們就糟糕了。”

“那怎麼行?!”包延臉色一沉,“她又沒傷害我們,隻不過讓我們給她遞個信,你剛才也聽到她說了,‘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指不定是叫人害死了,實在沒法了,魂魄才來攔著我們告狀!”說著,將信往懷裏一揣,“咱們啊,想法子偷偷交到開封府去,讓我爹給審這冤案!”說完,甩著袖子走了。

包福隻好搖著頭跟上。

這包延和包福是誰?不是外人。包延是包大人次子,白福是他的書童。

這包延和其母董氏一道,常年生活在包大人的老家廬州老宅之中。包延從小飽讀詩書,原本包拯是想要培養他做官,為民請命的。

可之前包拯之侄、他嫂娘唯一子嗣包勉,在擔任地方官員之時貪贓枉法。最後讓包大人大義滅親給鍘了,這事情似乎對他有些觸動。

從那之後,包拯便不讓包延考學了,就怕他做了官,有朝一日步包勉後塵。

可這包延偏偏聰明絕頂,與包拯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廬州城出了名的大才子就是他。包拯不準他來開封參加秋試,可他又胸懷天下誌向遠大,覺得好男兒飽讀詩書就要造福一方,此人還與包拯性格相似,剛正不阿愛管閑事。於是便瞞著他娘說出外看個朋友,帶著書童包福,悄悄地跑到開封府來了。誓要考個狀元,好讓他爹心服口服。

可沒想到,還沒進開封城呢,就遇到冤魂告狀。

包延暗自嘀咕,這世上真有這妖魔鬼怪不成?

“阿嚏……”展昭走在開封府前的主街之上,太陽光有些刺目,晃得他忍不住一個噴嚏打出來,揉了揉鼻子,看身旁的白玉堂。

白玉堂與他並肩而行,問,“你覺得誰想殺龐煜?”

展昭堂搖頭,“得查查他身邊的人……”話沒說完,目光卻被不遠處的一輛馬車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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