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裏的生活在這兩天之內都很平靜,所有的事情都是兩天之後,秦蓮娜離開之後發生的。
秦蓮娜坐在火車上唧唧咋咋的說個不停,她是第一次坐火車,也是第一離開這座小城,年輕人覺得,娜塔莎真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竟然放心她一個人離開去一個如同染缸一樣的複雜的大都會。他不知道此刻娜塔莎在窗前雙膝跪地虔誠的禱告,她她堅信上帝和天使會保佑她的獨生女兒。秦蓮娜最開始跟她說要到北京追求藝術的時候,娜塔莎雖然擔心,但是沒有阻攔,她不忍心讓美麗聰明的女兒像這個小城上別的年輕姑娘一樣任年華老去,一聲碌碌無為。她的天資出眾。就算是娜塔莎自己已經是個讓人驚歎的天才了,她十六歲時也沒有秦蓮娜這麼嫻熟的琴藝。她會有偉大的前程的,也應該有偉大的前程。
娜塔莎不但不反對,還支持,給秦蓮娜拿出了兩千塊錢,讓她到了北京盡快把地址告訴她,錢用沒了,給她郵過去。秦蓮娜看著那些錢不忍心要,這是娜塔莎省出來的,但是她又不敢不拿,怕娜塔莎起疑心。
沈先生看著天真爛漫的秦蓮娜,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她是一個高貴的公主,她的高貴優雅一半是出於理性,一半是出於教養。她的本質和天性就是一個瘋子,毀了她自己也毀了她的孩子和丈夫。沈先生一直很心疼自己的一雙兒女,尤其是女兒。沈流鶯那個丫頭明明還沒到十五歲,卻陰鬱的像一個半生坎坷的中年女人。
秦蓮娜坐在四合院裏彈琴,這是一個雅致的四合院,離市區很遠,因而很清靜。昨天已經報上名了,後天就要考試了。沈叔叔本想給她請一個老師,臨陣磨槍不快也光。但是她覺得那些老師的水平跟她比差遠了,沈叔叔隻好作罷。現在這裏隻有她一個人,沈叔叔和那個年輕人去忙去了。冰箱裏有現成的飯菜,可以對付過中午,晚上時沈叔叔和年輕人就會回來,雖然沈叔叔和她都不太會做菜,但是碰巧年輕人廚藝很好。
她恬淡的生活,有些人形容她這種人是生活在黃金籠子裏的金絲雀,金絲雀也沒什麼不好的,大概是很多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養得起金絲雀,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資格做金絲雀。
秦蓮娜彈著舒緩的音樂,冬日的暖陽照進房間,幸福而平靜。
一年前的那一場好戲,很多人都已經淡忘了,但還有些人記憶猶新。比如說秦蓮娜,比如說香姐。
莫城已經翻天覆地了,一個大事情就是公安局長常年以權謀私,把莫城攪得烏煙瘴氣,事情被人捅到了上麵,派人下來整頓,把局長法辦了,重刑處理,以儆效尤,死刑。秦蓮娜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開心。
喜來登被停業整頓了,她的好多好姐妹不但失業了,還蹲了班房交了罰款。小張被罰了一千塊錢,肉疼得要命,嘟囔著,秦蓮娜怎麼就這麼好的命,以前從來不曠工的人,就這幾天沒來,省了多少事。後來她改過自新,和小李在西城區合開了一家雜貨店。因為已經無法重操舊業了,人還是要活下去,活下去至少得吃飯啊!
還有一件事跟這件轟動一時翻天覆地的大事比起來渺小很多的事,香姐突然不見了,是在公安局長落馬之前的事兒。大家開始擔心了,香姐的人緣真的不錯,才不見了半天,就人心惶惶,大家砸開了香姐租住的房間,裏麵一切都是井井有條,所有的貴重物品都不見了,包括香姐。大家放心了,作鳥獸散,誰也不想被房東揪住賠門鎖。
有些的存在就如同魔鬼一般把人拖下地獄,有些人的存在就如同上帝一般,打開天堂的大門迎接你。
晚上時,沈叔叔和年輕人回來了,秦蓮娜如同小鳥一般飛過去撲進沈叔叔的懷裏,在這種時候,年輕人會非常有眼力價的提著菜筐進廚房,當他的廚師。
吃飯時沈叔叔說:“後天的考試我不能陪你去了,小劉送你過去。”秦蓮娜有些失望的問道:“你那天有事忙吧?”沈叔叔說:“嗯。”秦蓮娜知道他不想說也沒有接著問,她很乖巧,從來不為難沈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