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無聊,有時甚至希望武揚威早點回來。不管怎地,還可以和他鬥鬥嘴嘛!我在這裏不知道時間流逝得如何,因為這個房間裏一直亮如白晝,我隻有把眼睛蒙起來,才能睡著,李姐和女房東的屍體也一直沒有變化,別說腐爛了,就連硬都沒硬。這些天我不斷地管咪咪要這要那,厚顏無恥至極,我有時都怕咪咪不肯回來,但它還是對我不離不棄,又一次不知從哪裏抻了根水管過來,我還洗了個冷水澡,可惜這個房間裏發了次小水,好長時間都是潮乎乎的。
我正在教它下跳棋,當然跳棋也是它帶來的,它真的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貓,它伸出小爪子把黃色棋子推到中間,我說道:“你怎麼能把棋子放在這,你把我的路都堵上了,我還怎麼走?”咪咪得意地喵喵叫,我說:“好了,好了,我認輸,我以後得教你下圍棋,我輸得太快,你都吃成小胖子了。給你煮湯圓吃。”地上支起個酒精爐,很小,一次隻能煮一點東西還要煮很久,排風口畢竟不大,咪咪也沒那麼大力量順帶個煤氣罐大勺下來。我把火點上,先煮開水,邊煮邊又下一局,勉強打個平手,因為我死乞白賴地放著紅色棋子在自己的陣地上不拿走,那樣誰也贏不了。水煮開了,我下去湯圓,煮了一會,拿小勺子盛到碗裏,說:“你一個,我五個,別急,燙啊,你個饞貓,等等。”我高抬起碗,把湯圓的餡子捅漏,吹了吹,咪咪撓著小爪子一直在夠。我把碗放到地上,它趴在碗邊迫不及待地吃了起來,我把碗裏的湯圓晾著,又煮了起來。咪咪還在吃,我又把我碗裏的晾涼了的湯圓撥到它的碗裏,說:“你慢點吃,不要噎倒,不要吃太多,粘的東西不好消化,又得給你揉肚子。”咪咪還是不停地吃,這段時間它胖了一圈,我有時候真怕它出不去了。圓圓的肚子被卡在排風口處。
在等著水燒開的時間段,我打起了太極,我要鍛煉身體,在這個密閉的房間裏,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我不但會變傻,肌肉還會萎縮,我知道也相信我不會死在這,所以我也不能在這裏變成個廢人。第一式,白鶴亮翅,活動活動。牆壁震動起來,我嚇了一跳,回過臉看咪咪,它的小胡子上沾著糯米,圓溜溜地眼睛看著我,我說:“快走,順著排風管快走,不要回來啦。”咪咪順著排風口飛快地逃出去,我稍微有點落寞。強作震靜地接著打太極拳,不理天花板都開始掉絮了一片片落在我的頭上,武威揚走時也沒這麼驚天動地,回來時怎麼大動幹戈,在拆房子嗎!
一麵牆倒了,一個穿著厚厚防護服的人衝了進來,我心道,手術服嗎?幾天不見,縮水了,身板都變小了。那個人打了半天手勢,扯下防護服的麵罩,說道:“你在幹什麼?”不是武威揚,是一個長得很瘦,長臉,鷹鉤鼻子,薄嘴唇,吊稍眼的男人,一臉的精明算計像。我白了他一眼,說:“你瞎了,沒看到嗎?我在打太極拳。”以為換了副皮囊我就不認得你了,那男人又問:“這裏煮的什麼?”他指著我的酒精爐。他不是武威揚,但是我對他這種刻薄精明的長相也沒有好感,說:“湯圓,你吃點嗎?”那男人說:“你就和這兩具屍體生活這麼長時間,還這麼有活力?”我看去,李姐和女房東的屍體早已腐爛變臭,屍斑縱橫,耳朵鼻孔裏鑽出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