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靈身子一顫。
他全部感受著，麵無表情，眼瞼垂落。
混血出身，就連睫毛都與普通男人不一樣，是褐色的，密而柔軟。
阿靈曾經趁他睡著時仔細看過他的睫毛，很長的一根一根，光線下會像絨毛一樣，這恐怕是他渾身上下，最讓人不會害怕的地方。
可惜他的心，他的手段……
醫生檢查完畢，叫江先生。
男人撇頭，語氣沉冷，“先出去，到辦公室等著。”
遠在a市，勢力如江家，說覆蓋到也就覆蓋到了，主治醫生接到院長的電話，這位怠慢不得，尤其得小心著看診。
病房安靜下來，阿靈要堅持不住。
江紫琳看在眼裏，女孩牙齒咬緊，身子打顫那麼明顯。
“大哥，”江紫琳看不過去，“你別壓著阿靈，尤其是肚子，寶寶在裏麵呢。”
江城本是垂頸的，這時掀眼皮抬頭，笑了似的，這個男人的嗓音低暗，說粵語時別有一番性/感味道，沉沉的，平緩的：“她恨不得我一肘子壓下去，膛開肚破。”
扭頭，漫不經心，笑：“阿靈，是不是？”
阿靈不睜開眼，害怕得隻能手指摳進了掌心，反複摳進血肉。
肚子上力量消失，被子重新貼上來，聽得那魔鬼不緊不慢的聲音：“阿威，叫兩個護工過來，二十四小時盯緊了，不想要？阿靈我來告訴你，什麼叫做不想生也得給我生，是死胎畸形的你都給我生下來！”
“大哥！”江紫琳瞪眼怒嗬。
那人閑情逸致，雙手插袋走到沙發前，長腿交疊，垂眸閉目。
江紫琳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火上澆油，索性不理那陰晴無常的男人，緊緊握住阿靈的手。
病房裏氣壓沉沉，令人透不過呼吸。
敲門聲響起，江紫琳呼一口氣，去開門。
“您好，病人該換輸液袋了，”護/士微笑走進來，被裏麵的氣壓嚇了一跳，小臉微微僵硬，“女士，那我——”
“去換。”江紫琳不耐煩。
關了門，瞧了眼那護士在阿靈手臂上摸半天，江紫琳揪眉，殺氣騰騰的女人出聲都旋著一股子讓普通人很怕的氣場：“喂，你不是實習生吧？”
阿靈看向臉色煞白的小護/士，害怕的樣子她太熟悉了，因為自己長年就是這副模樣，輕聲說：“你慢慢來，沒事的。”
又對江紫琳搖搖頭。
小護/士感激的看向女病人，口罩上的眼睛小鹿一樣，把病人的手背拍了又拍，確定了，緊張地下針。
江紫琳一扯橡皮帶，丟到消毒盤裏，“行了，頻率我會調，出去吧。”
小護/士捧起消毒盤，走到床尾，又想起什麼，拿筆在掛著的病曆薄上寫寫畫畫，吩咐：“阿靈女士，你要注意肚子保暖，今天明天都不要下床，有尿意按鈴叫我，另外……”
倏地，腰際一重，小護士嚇得側頭，看見一隻男人的手，骨節修長好看，要按不按地，擱在自己腰上。
她在一抬頭，驀地看見一張成熟且非常英俊的男人臉，輪廓深邃，眉骨高凸，五官精致得讓人怔住。
“先生……”小護/士恐懼變成了臉紅，身子一顫躲開，卻沒躲得開那有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