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醫師先總結昨天小組實習們的表現,基本是批評加各種毫無顧忌的‘辱罵’。
再安排今天的工作。
醫院裏忙忙碌碌,每個人行色匆匆,高強度的工作讓醫生護/士們像機器,表情嚴肅。
隻有他們這些小實習,偶爾插科打諢,講句小話苦中作樂,互相換一換工作任務。
今天的安果,臉上特別冷漠。
組員都看出來了。
住院醫師也看出來了。
住院醫師盯著她疲憊的白皙臉蛋,依次給其他組員安排任務。
安果不知看向哪處。
很久後才發現,沒見到安雪的身影。
她現在也沒心思管什麼閑雜人等,經過昨晚,但凡還是個要臉的,應該也知難而退,不會再在溫謹懷的組裏出現了吧。
安果自嘲的想,自己是不是也該再來一次換組?
“安果?”
她白茫茫的放空腦袋倏地聚攏,瞳孔回神:“在,在的。”
住院醫師皺起眉頭,接過護士遞來的病曆記錄薄,不樂意說話了。
安果雙手交握在身前,也不著急,最好是沒任務交給她。
很困,想睡一覺。
啪——
病曆薄重重合上。
住院醫師抬頭:“怎麼還站在這?”
“張住,我的任務是?”
“你去給病人灌腸。”
“……”
look,得罪頂頭boss的下場。
灌腸就灌腸。
孕都懷了,她還怕灌腸。
……
但是……
當站在病房裏裏,肥胖的男人脫下病號服褲子,露出肥胖紋盤踞的打屁股,並且撅起來時——
安果盯著戴手套的手指上擠出的醫用潤滑凝劑。
那是相當不好受了。
病人四十來歲,中年男人,相當靦腆嚴肅,側頭瞅一眼這個年紀二十來歲的漂亮氣質小美女。
更不好受。
於是,就在這種不好受的氛圍當中——
“哦!”——男人驚叫。
安果抬頭,不去想手指這會兒在哪,默默望天——
如果隻是灌一個病人。
她的人生或許還有希望。
當她連續在一個病室給十個病人灌腸之後。
安果不知道怎麼走出病房的。
一臉青色,嘴唇咬的發白。
電梯雙門叮咚打開,她一抬頭,臉色更黑。
那人站在好幾個醫生護/士後麵,白大褂裏麵是灰藍色手術服,微微俯頸蹙眉在看手上的什麼資料。
身形特別高,站的又筆直,清然玨立,人群裏太難被忽視。
安果這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裏麵一雙雙眼睛看著她,她也傻睜著,互相瞪。
許是電梯不走,那人終於微微抬起了眼眸。
幽白的電梯光線裏,那眼眸就像安果見過的最深的一墨潭水,有多安靜呢?
讓你覺得安靜,也可以如此迷人。
男人的視線投遞過來,若有似無,很隨意地又移開了去,專注他的,心無旁騖,額前墨色的短發,很溫柔地趴伏著,遮住那雙幽深瞳孔。
安果在身側的小手,拳頭攥緊,冰冰冷冷,低頭走了進去。
電梯的味道很雜。
此刻卻隻聞見那股夾雜著消毒水的,熟悉幹淨的氣息,一縷一縷,在她身後。
她本來到一樓才下的。
電梯下了一層,到四樓,她就跟著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