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徑直經過她,沒有理睬。
安果轉身跟在他身側,平底雪地靴,她矮了大半個頭,在他肩胛骨位置。
“溫醫生,辛苦你了,喝點咖啡提提神。另外我朋友他……”
男人忽然停步,長腿的手術服褲腳跟著淩厲一擺,燈光下那張清然雋雅的臉此刻看著麵無表情,出聲也極淡:“你朋友?”
安果點點頭。
他眸色更冷,蹙眉:“任何情況,去問後麵張醫生。”
安果愣住時,男人背影清冷,走了。
她像突然地被澆了一盆莫名其妙的冷水。
仿佛之前在山道上,那個沉然靜靜,口氣溫柔教她鼓勵她做氣管插管的人,好像不曾存在過一樣。
納悶死了。
不是還親自趕到醫院給顧霆做手術嗎?
五個小時,手術前後,這態度也變得太離譜了。
她都不知道哪裏惹他了?
顧霆惹他嗎?不可能吧,顧霆昏迷在手術床上啊。
安果打算追,身後顧霆被推出來,她趕緊放下咖啡在座椅上,跑過去,跟著推床走。
握住顧霆在被子底下冰冷的手,低聲叫他的名字。
身邊張醫生微笑:“多虧了溫醫生,手術很成功,病人度過危險期。”
安果已經猜到,抬頭又說了一番感謝大家的話。
她給顧霆安排的私人病房。
進了病房,張醫生說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還是要觀察二十四小時,排除術後惡性並發症。
所有人離開,安果調整床的高度,搬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
她望著床上安安靜靜,麵色滲白的年輕男人,睜開眼睛時,他的目光溫柔無害,是個陽光大男生,顧霆其實不適合經商,心太軟,又太隱忍。
她執起他的手,笑笑:“高中我和你玩的最交心的時候你告訴過我,你說你從小窮怕了,特別守規矩,將來出人頭地,你一定會謹慎地生活,不走彎路。今天晚上是被安雪傷到了什麼程度?從來不違背交通規則的你開車那麼快,那麼不要命。”
“……顧霆,放手吧,像我一樣,慢慢地放開手,剛開始是很痛,會很舍不得。知道嗎?見到你就覺得所有的堅持都坍塌了。可是時間是良藥,我喜歡你,你喜歡安雪,安雪她……我相信她隻喜歡權勢和她自己,所以何必。”
……
手術室外的等待走廊。
去而複返,身穿手術服的男人,佇立在椅子的過道中間。
從來都是沉靜清潤的視線,此刻頗有些陰沉,瞧著椅子上孤零零被人隨意丟下的咖啡。
初冬醫院的走廊,咖啡已經不冒熱氣。
男人筆挺佇立,眼底若無情緒瞧了一會兒,移開視線。
在接到她的電話之前,繼續正開車往德輔醫院趕。
山腰和公路的交叉路口發生惡性車禍,導致傷者數人,送往的醫院分配裏,肯定有德輔。
外傷急診科通知他的意思是,他可以去也可以不去。
身為德輔現在的負責人,於情於理,他需要第一時間趕到,安排好急診室,做好監督和鼓勵工作。
卻接到了她的求救電話。
他當時停車,指導她野外緊急插管完畢,她拜托他不要掛電話。
他就沒開車走。
直到她的那位‘朋友’順利上了救護車,他才開車。
卻在通往德輔醫院的十字路口,鬼使神差拐了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