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某處,一徑出神。

老鼠漸蒙走到他腳下,仰頭問:“帝座何故出神?”

丹絑若有所思道:“我常聞俗世中,有夫妻吵架這麼一說,我與清席,算是夫妻,更算是老夫老妻了罷。夫妻了這麼久,昨天晚上終於不和了一回,可能因我的一些態度,讓清席他不愉快了,我該如何哄他回心轉意?”

漸蒙用爪搔了搔耳後:“這個,小的沒有經驗,無法替帝座分憂。”

丹絑繼續若有所思道:“所謂眷侶,應該都如本座與清席一般罷,也都這樣兩兩相對。結為伴侶,難道不是為了有個伴兒,為了不寂寞?”

漸蒙再用爪搔搔頭皮:“這個……小的也沒有經驗……無法幫帝座判定……”

丹絑歎了口氣,繼續走神。

碧華靈君整好床鋪,替後園中的幾株仙草澆了澆水。到了前廳時,碰見漸蒙正和儻荻玄龜等坐在一起喝茶,漸蒙道:“帝座說要出去逛逛,就獨自走了,看方向,可能去人間了。”

丹絑來到人間,初次收斂起紮眼的習性,化成一個麵目普通的中年文士,在一處城鎮的市集中踱步。

他到了一處書坊內,四處打量,他此時雖然樣貌平凡,仍從骨子裏透出灼灼不凡的氣勢,書坊老板遂親自上前招呼:“這位爺來尋書?”

丹絑打量著陳列的書冊頷首道:“呣,尋些權做參考。”

書坊主道:“爺說的參考指的是……”瞧了瞧丹絑,忽然了悟一笑,撚撚手指,“那個?……”

丹絑唔了一聲。

書坊主山花爛漫地笑起來,鑽入櫃台中翻騰片刻,站起身,湊到丹絑近前,將一方墨藍色的書角半遮半掩地露出來:“此書,不知道如不如爺的意。《彭祖秘傳三十六式》,別處可找不到這套孤本。”

丹絑接過翻開看了看:“唔,是男女雙修之書,我找的,並非這個。”

書坊主接過書,笑道:“是是,看爺您氣宇不凡,這種當然配不上給您看。那爺要找的書,用來參考什麼?”

丹絑皺眉思索道:“怎麼說好呢,就是和他在一處,也很久了,但是越久,就覺得越寂寞,總覺得,沒味道,心中空空的……”

書坊主了然笑道:“爺這麼一說,我明白了,您和您的那位,好了很久了,但最近覺得越來越不如以前了,越來越無趣了,是這樣不?”

丹絑頷首:“是,他說,這叫厭倦了,就換換吧。”

書坊主道:“唉,爺你的這位可真是個明事理的,她興許也知道和你的緣分盡了,情這個東西,等到沒了的時候就是沒了,勉強不得。勉強大家都沒意思,還不如好聚好散。”

丹絑道:“情之一事,難道不應是天長地久?”

書坊主道:“看樣子爺是位重情之人,可這天長地久不過是說說罷了,就算您明媒正娶的夫人,成親的時候別人送句吉祥話,也就是願二位百年好合,白頭到老。白頭到老,那才多少年?百年好合,也不過一百年。可見一百年就是頂頭的長了。什麼都有到頭的時候,情,當然也一樣。”

丹絑負手,沉思不語,所謂的俗世間的凡情,難道其真相,便不過如此?少頃後,他向書坊主道:“可有關於此種的書冊,我且拿些回去參詳。”

丹絑回到仙洲,到了房內,從袖中摸出一本又一本的書冊,摞了異常高的一摞,在房中一本本仔細翻看。

碧華靈君也無甚表示,任憑丹絑在房中研讀。

儻荻等見最近似乎有異,伺機窺探,見那一摞書冊竟都是凡間的傳奇話本,如《三日緣》、《半晌歡》、《露水奇緣》、《張生巧遇俏寡婦》、《王氏女一夜還宿情》等等。盡是豔遇、一夜風流、露水夫妻、一時相好、紅杏出牆、短頭情緣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