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原沉默了半餉,說了一句“我知道了”便掛了。
我知道楚原會去,他舍不得葉耀生。我以為他們是因為一時鬧了別扭,等兩方氣消了,自然會重修舊好,此事也就不放心上。
之後的一周,我始終聯係不上楚原。我知他是與葉耀生別扭,此刻鬧起孩子的閻王脾氣,但始終有些不安。
在雜誌社見到楚編的時候,心頭也始終慌張,唯恐他問起楚原的事。如若是那樣,我還真不知是該說好,還是不該說的好了。那些天裏,審稿也審地心神不寧。
又過了一天,我耐不住性子給葉耀生打了一個電話。他隻說這些天公司事忙,顧不得聯係楚原,還低著口氣對我說,楚原仍是執意要分手,讓我幫著勸勸。我應了他一聲,便掛了。
約摸又過了幾日,楚原終於打電話給我,約我晚上出去。知道他是憋了這麼幾天,想找個人說說心裏話,也就急忙答應。
等我到酒吧的時候,他已經在那兒了。一晚上,他隻讓我陪他喝酒。
我擔心他,“這是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了?你這麼堅決要……”
他們都相識八年了,若不是出了什麼大事,豈是說放就放得開的?
楚原從煙盒裏叼了一根出來,哐當開了火機點上,沉默地抽上了。他不開口,我不好再問下去,隻是坐在一邊陪著他。
喝到後麵,他自己傷心,眼淚流了滿臉都是,哭累了便靠在我肩膀上。我聽他自言自語:“他心髒不好,咖啡酒品都不能多碰,他明知道……還喝成那樣……”說的大概是葉耀生錯打電話給我的那一晚。
“……我說我們怎麼就他媽的不行了呢……”
我拍拍他哄著,他隻一個勁在我肩上哭。
我第一次見楚原哭,還像個孩子似的哭成這樣,心頭悸動,仿佛搖搖欲墜。
他自己對葉耀生萬般不舍,卻又強著性子要分手。
彼時我看不透,隻覺得別人的感情事,旁人去看,不過是霧裏看花。不料自己也已然不單是個看花客了。
貳
他確實是個高幹子弟,是葉氏集團的少爺。現今幫著董事父親操辦著一些業務。原來他也隻不過二十三,與我同齡。
這些,都是與葉耀生熟悉之後了解到的。
那陣子楚原與他分手,兩個人竟輪著尋我去喝酒。想來也覺滑稽,我被夾在中間,不知算是什麼立場。
那天編輯部加班,等我把最後一封稿子看完已經將近晚上十點。
我站在雜誌社前的公交車站邊等車,秋風瑟瑟,高秋入夜後,還是有那麼些涼意的。還沒等多久,麵前一輛黑色保時捷馳過,一個刹車,見後麵沒車,又倒回來停在我麵前。
車窗搖了下來,裏麵那人低了低頭,望著站台上的我,“等車?”
我在風裏眯起了眼睛,點了點頭。
葉耀生側身過來,拉開了副座的車門,“上來吧,我帶你一段。”
我躊躇著,又見他望向我的眼睛,犀利的、像是耐著性子在等我,一時間居然怕他惱怒,彎腰鑽進了車裏,“……謝謝。”
每次的談話,必定是以楚原為突破口,這次也不例外。
他一麵開車,一麵氣定神閑,“他不願見我,也不願再接我電話了。大概是緣分盡了,散了就散了吧。”對於他的坦然,我有些吃驚。腦海裏仍是一個月前楚原伏在我肩頭大哭時的景象,這頭的男人居然已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