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終於看見那個日思夜想的人了,卻有點怕。
嚴銳的臉始終朝著牆壁,兩隻手抓著被單,被單底下的身體在瑟瑟發抖。疼,治療之後的疼痛感會延續很長時間。但是更多的是突如其來的衝擊造成的顫慄。從來沒有設想過這一幕,從來不曾給自己以希望。在親手切斷所有的聯係之後,還要期待著奇跡的發生,是對自己的殘忍。就算是個夢,也會被狠狠地對著陽光破開!不許再幻想!
但是現在,不是夢。他就站在眼前!怎麼辦怎麼辦?不是已經決定了嗎?不是已經想好了嗎?你在心酸什麼?你在哭什麼!
「你這算什麼?高風亮節還是縮頭烏龜!你一個人跑了,根本不管我怎麼樣?別說那些不想連累我,不想看見我的廢話,我隻想問你,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肖磊吼著,吼出了眼淚。
「肖磊,你太天真了。你不覺得你自己很傻嗎?我出來,隻是想安靜下來,我不想看見你自作多情的臉!」尖刻的聲音像劃在血肉上的刀。隻是疼的不隻是一個。
「天真的人是你!你忘了我說過我等你,你忘了我看得懂你的眼睛,你忘了我們在一起日夜相對了多少年!嚴銳,要是你認為你可以甩得開我,你才是傻子!」
控製不住的眼淚掉下來,肖磊撲過去一把抓住嚴銳的肩膀,強行把他轉過來看著自己。他看到的是咬破了的嘴唇和滿臉的淚痕。
「傻子,你這是何苦?」
「這次不管你想怎麼做都別想再擺脫我,反正我是掉進去了,你也別想逃!」
扶著嚴銳躺上了治療床,熟悉的治療儀沙沙的響聲讓嚴銳渾身立刻緊繃起來。醫生在身邊站定,護士小姐也準備好了器具。嚴銳的呼吸有些不穩,一雙手從背後抱住了自己,溫暖而堅定的支撐。嚴銳抓住了那雙手,耳邊是肖磊的低語:「銳,我在這陪你。疼的話就抓我,我陪你。」
嚴銳深吸一口氣,抓住了他的手。因為不想媽媽難過,所以不管自己疼到什麼樣,都不讓媽媽進來。但是肖磊,你陪著我,我很疼!
熟悉的劇痛如約而來,嚴銳的頭上開始冒冷汗了。背後的支撐越來越有力,肖磊不停的在耳邊說著話。嚴銳感覺出他的手心出汗了。
「放心去飛,勇敢地去飛,這一次說好了不掉眼淚~~」
肖磊輕聲地唱著,懷裏的銳在顫唞。他的心也在抖。聲音是嘶啞的,而且因為緊張而跑了調。嚴銳喘熄著,笑:「你走音了!」
肖磊吸吸鼻子:「那怕什麼,我唱得再難聽你也得聽!因為我隻唱給你聽。這輩子,你都得聽。」
嚴銳的淚花終於滾了下來,不是因為疼。
做一次治療,嚴銳就像從水裏撈出來的。肖磊也好不到哪兒去,筋疲力盡的像是脫了一層皮。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愛的人受罪,是最殘酷的刑罰。嚴銳媽媽站在治療室外邊焦灼不安的等著,看著兒子被托在一雙手臂裏慢慢的走出來的時候,酸甜苦辣五味雜陳,媽媽落淚了。
艱苦的治療終於產生了作用,嚴銳可以離開輪椅拄著拐杖走路了。
幾個星期以後,嚴銳可以放下拐杖,自己走幾步了。就是這寶貴的幾步,足以讓嚴銳讓大家欣喜若狂。
夏日黃昏,熏風和暖的吹著,玫瑰正開得好。花園裏,嚴銳深呼吸,每次扔掉拐杖練習走路的時候他都要先鎮定一下自己。不遠處,肖磊伸出雙手笑著:「銳,來!走得好哥哥給買糖吃。」
嚴銳氣得咬牙:「你找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