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幕美麗的畫麵,他的第一反應是,皇石陵南崖真的很陡,沒有太多樹木,怎麼也看不到一座石碑?然後他的視線順著那數十道流水,向下移動,隻見道前有片極為寬大的黑色石坪,坪間有人工挖鑿而成的淺渠,皇石陵上流瀉下來的清水,順著那些渠向前方流去。
他沿渠而行,隻見渠中的水無比清澈,渠底那些白色的石頭仿佛珍珠一般閃耀著光芒。不多時,他便來到了皇石陵的正南處,瀑布的聲音漸隱,石坪上的水渠則更加密集,他不禁想到,如果從皇石陵的處往下看,這些淺渠會構成一幅怎樣的圖案?
然後,他看到了傳中的神道。
那是一條筆直的道路,從石坪直接通向天書陵,這條神道是最近的道路。但這條神道禁止任何人通行,隻有祭天大典的時候,焱皇陛下才能行走於其上。
神道上沒有任何事物,兩側連樹也沒有,隻有崖石。在神道起始處,在無數條淺渠清水之間,有座涼亭。
亭子裏坐著一個人,那個人穿著一身破舊的盔甲,胸甲上到處都是鏽跡,盔甲遮住了全身,從頭臉到手,沒有一處露在外麵。那個人的手裏握著一把破舊的劍,劍鋒上有很多缺口,劍抵在地麵。
從遠處望過去,這個全身盔甲的人,就像是一座雕像。這個人在這座涼亭裏,已經坐了數年。他就是皇石陵這一代的守陵人,火靈國第一靈將衛仲!。
一身舊盔,滿身灰塵,坐守皇石陵數載。
羅浩遠遠看著那座涼亭,看著亭下那位傳奇靈將,沉默不語。
偶爾有山風起,帶來瀑布裏的水星,飄進涼亭裏,落在那身破舊的盔甲上,沒有辦法洗去甲上的灰塵,大概反而會讓那身盔甲鏽蝕的更快些,盔甲裏的人沒有動,坐在石上,低著頭、拄著劍,似乎睡著了一般。
數年來,大陸第一靈將衛仲一直擔任著皇石陵的守陵人,毫無疑問,這是一種極大的榮耀,然而無論風雨還是飄雪,日夜枯守陵前,直至把自己也守成了皇石陵的一部分,這又是何等樣孤寂的人生?
羅浩沒有離開,也沒有上前,隔著十餘道淺淺的水渠,靜靜看著涼亭下,沉默了很長時間,畢竟隻是個二十歲的少年,偶生感慨、心頭飄過複雜的情緒,也不會持續太長時間,更多的還是敬畏與震撼。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對著涼亭恭敬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繼續在皇石陵四周的風景裏行走。
……
焱皇的小世界裏的風景,其實要比皇石陵的風景更加美麗,隻是那種美麗總有一種與世隔絕的虛假感,或者是因為那些湛藍的天空與潔白的雲層太過完美的關係,看的時間稍長些,便很容易發膩,讓人有種想要遠離的衝動。
小七站在大殿最上方的欄畔,看著遠處那些如絲如綢的雲絮,漂亮的臉上神情微厭,道:“我為什麼不能去皇石陵?”
羅浩和姚十三去了天書陵,他的老師古池正站在她的身旁離,聽著這話,他苦惱道:“小七,你當然可以進皇石陵,隻要您願意,隨時都可以進去,但不是現在,因為你……神道選拔賽的成績是不算數的。”
“那狼也為什麼能進?”小七轉過身來問道。
“他隻是一隻孤魂野鬼。”古池看著她,神情嚴肅道:“朝廷首重軍功,所以所有人都對他不錯,但他畢竟……是隻孤魂野鬼,人類不會對他太過警惕,也不會太過重視。”
“希望師傅能幫到這個可憐的孩子。”小七微憐道。她比狼也的年齡要更小些,但她是公主殿下,在她眼裏,所有少年少女都是孩子,不過羅浩除外,而且狼也的身世很讓她同情,她是真的希望羅浩能夠幫助狼也。
古池歎息道:“孩子,狼也的問題比你的問題棘手太多,如果不是不好解決,你的父皇或者早就已經派人把他帶回豐都,怎麼會讓他在雪原裏流浪這麼多年,靠著獵殺那些落單的魔族生活。”
小七知道古池說的是實情,輕輕歎了口氣。
……
神都司前的石階上,一些官員們不停地忙碌著,或上或下,看上去就像是四處覓食的螞蟻。此時天色微暗,斜陽的光輝照耀在石階上,把他們的影子拉的極長,石階上又像是燃起了火,人們在其間穿行著。
建築最深處那個到處都是梅花的房間裏,左宰大人王有臻睜開眼睛,有些疲憊問道:“那少年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