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將你從湖裏撈起來又想尋死!晚晚,你以前可不會這麼脆弱……”穆旬清一個用力,要將蘇晚拉起來。

蘇晚手腕劇痛,隻覺得“卡擦”一聲在耳邊分外響亮,手……斷了?

“啊!放開我!穆旬清你放開我!”噬心散的毒愈演愈烈,瞬間將手腕的疼痛掩蓋過去,蘇晚隻覺得眼前一片血紅,看著穆旬清如地獄鬼刹。

穆旬清眉頭一擰,猛地甩開蘇晚。

蘇晚本在掙紮,瞬時力道無處可放,反擊在自己身上倒在地上打了幾個滾。

“晚晚連這第一噬都熬不過,接下來可怎麼辦?”穆旬清手指略動,紙扇打開來,上麵龍飛鳳舞地寫了幾個墨字。他隨意掃了一眼蘇晚,又坐回桌邊。

蘇晚渾身疼痛無處發泄,聽到穆旬清的話,崩在腦中的最後一根弦終於斷裂開,瘋了般撲向穆旬清。

穆旬清一個躲閃,蘇晚跌在圓桌邊,雙手抓住桌布猛地掀起:“我不是蘇晚!不是你的晚晚不是穆色的晚姐姐!你們都滾!滾開!”

圓桌上的茶具落在地上聲聲脆響,滿地瓷片。

穆旬清“啪”地合上紙扇:“你不記得不代表你不是!你是誰?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滾!滾!”蘇晚眼前蒙著血色,如發怒的野獸,猛地抽翻圓桌,隨手推倒一人高的花瓶,阻到她的屏風,撕爛房內選下的帷幔,桌上的書籍……

“我不是蘇晚!我叫楚若!我是楚家人不是蘇家!”蘇晚拚盡全力,叫得聲嘶力竭,如鬼哭狼嚎,唯有一雙眸子仍是清亮,淚水泛濫,在道道溝壑的臉上肆意流淌。

穆旬清置若罔聞,反笑道:“晚晚,撒謊也該看看對象。”

“我沒有撒謊沒有!”蘇晚跌跌撞撞到了門邊,一手推倒門邊的盆景,巨大的碎裂聲中哭喊道:“我是楚若!要我說多少次你才明白?我不是蘇晚!我是嶺南楚家唯一的女兒楚若!”

穆旬清臉上的笑容驀地僵住,眼裏泛出冷光,一個轉身到蘇晚跟前,一手扣住她的脖頸,沉聲問道:“你是誰?你再說一次?”

“我是……”蘇晚被扣住的喉嚨艱難地吐音:“我是……楚若……”

楚若……

沒錯,她是楚若!若說之前她還有所懷疑,可剛剛那似夢非夢般闖入腦海的東西,即便是噬心散發作痛入骨髓時仍舊響在耳側,她記得清清楚楚,娘親的聲音,男孩的聲音,寵溺的,興奮的,無奈的,擔憂的,一聲聲都是“若若”。如今她可以確定,那是真實存在過的,被她遺失的記憶,而不是偶然突發的夢魘……

她,曾經叫做楚若。她,不是蘇晚。

“嶺南楚家?”穆旬清眯著眼睛,一瞬不瞬看入蘇晚眼裏。

幹淨的眸子,從未見過的幹淨,完全掩不住自己的恐懼憎惡,如清澈見底的湖水,浮著波光微微閃爍。

這是他,曾經想要看到的……

蘇晚聽到他這一問,腦袋裏又是一片空白,那句“嶺南楚家”,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說出,又為何說出,嶺南是哪裏?她在蘇家時隻知道虞城和風都而已,嶺南,她根本未曾聽過。

一股涼氣順著腳底盤繞著升騰上來,涼颼颼的,或許,自己以前常那麼說話,或許,那是深植腦海的潛意識,所以在剛剛歇斯底裏的狀態中,這些潛藏在腦袋裏的東西噴薄而出。

穆旬清見蘇晚麵色蒼白,眼神逐漸空洞,雙♪唇動了動,卻始終不肯答話,加重了手裏的力道。

蘇晚突然發現全身上下的麻癢疼痛不知何時消失,全身的感觸都集中在穆旬清掐住的脖頸上。沉重,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