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神秘秘的？”司徒文章皺起了濃眉，心中忽起了一陣強烈的衝動，似乎有一個聲音催促著他悄悄跟上去。若是不這樣做，定會懊悔終生。
他這樣做了。
他遠遠隨著忘機穿過重重回廊，來到一處偏僻的院落。忘機在門前停了停，回過頭來，他忙往柱子後麵躲，再探出頭時，忘機已走了進去，合上門。司徒文章放輕了腳步來到屋前，側過頭，耳朵貼上了牆壁。
屋內傳來人聲：“忘機真人，你來了。”
司徒文章呼吸一窒，險些連心跳都停止了——這個聲音他日思夜想，二十多年來無時無刻不縈繞在他耳旁，已熟悉到刻入骨髓了。
“蘇小姐今日便要離去麼？”這是忘機的聲音。
“我已將蘇家刀法抄錄下來，存入經樓之中，也算是報答了真人的照拂之恩。”在他的印象中，蘇毓的聲音從未這樣平靜過，平靜到波瀾不興，仿佛看破了一切一般。
“多謝蘇小姐，經庫之中再添收藏，是小姐的功勞。”忘機的聲音，也並不怎麼高興：“小姐下山之後，準備去哪裏？”
“興之所至，隨意走走罷。”蘇毓道：“我曾答應了一人，要看遍天下名山大川。如今他雖不能作陪，我卻不妨自己去走走。”
她要走？
“這樣也好。”
“蘇毓謝過真人這些年的照顧，請真人受蘇毓一拜。”屋內有些響動，想是蘇毓跪了下來。
“蘇小姐不必多禮。貧道受人之托，自當忠人之事。更何況蘇小姐願意留下刀譜，已是最好的報答。”
屋中靜了片刻，隻聽蘇毓道：“真人，蘇毓還有個不情之請。”
“蘇小姐請說。”
“蘇毓離開之事，請真人不要告訴蘭兒。蘇毓已看破了俗塵，不願再見故人了。”
司徒文章的心狠狠地一揪，十指陷入了牆灰之中。
“貧道明白了，蘇小姐放心便是。”忘機爽快地答應：“蘇小姐還要收拾行囊，貧道便不打擾了。”
“真人請慢走，蘇毓離去之時，便不去告辭了。”
“蘇小姐不必客氣。”腳步聲向這裏走來，忘機推開了房門，目光在司徒文章身上停了停，便淡然自若地遠去了。
司徒文章調整了呼吸，伸出手，輕輕推開了房門。雙腳仿佛灌了鉛一般，他用盡全身力氣，方才跨出一步，邁入房中。
這是一間陳設簡約而古樸的屋子，床前，一個他無比熟悉的身影正在收拾著什麼。
聽到腳步聲，她也不回頭，隻是道：“真人可是忘了什麼？”
許久不見回答，她奇怪地直起身子，回過頭來，神情霎時間僵住了。
司徒文章怔怔地看著她，鼻子不知何時開始發酸，有一股熱流湧上眼眶，淌了出來。
“夫人……”他聽到自己說：“我來了。”
青城山腳下的一處小山穀中，司徒景明正百無聊賴地躺在山溪旁的青草地上，顧樓蘭躺在她身側，腦袋倚著她的肩膀。
“蘭蘭，若不是你心血來潮地回青城山看看，咱們還不知道弟妹已經醒了。”
“師兄說蘇姐姐六年前就已醒了，也不知蘇姐姐有什麼本事，竟說服了師兄連我都瞞著。”
“話說回來，蘭蘭呐，你怎麼知道弟妹一見你，便會離開寄遊宮？”司徒景明側頭看她。
“我與她姐妹一場，她話中的遁世意味我自然不難聽出。她要走，大概是怕我們會將她醒來的事告訴五弟吧。”
“所以你就讓你師兄用刀譜的事拖住她幾日，還讓我寫信讓五弟到青城山來？”司徒景明笑嘻嘻地道：“蘭蘭果然聰明，算無遺策。”
“少拍馬屁！”顧樓蘭白她一眼：“蘇姐姐因為誤會才躲了五弟這麼多年，若是讓她這樣走了，豈不是太過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