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死人的竹林那兒,眼看著魏莊一點點幻滅,景銜不慌不忙地向這邊走來,我要是能忍,就不是個東西!

我隨手抓起旁邊不知是誰留下的小刀,便衝了過去。景銜像是看傻逼一樣地看我,但我並不在意。手中的刀揮出,自然是被對方輕鬆擋下。他抓過我兩隻胳膊,就要給我卸了。但我的腦海裏隻有三個字在叫囂——好機會!

我歪著嘴笑了起來,頭狠狠地向他撞去。景銜顯然對我這種不要命的打法並不在意,雙手繼續用力,我就聽見兩肩的骨頭哢嚓一聲,骨折了。但這點痛怕什麼?要是連這點痛都忍不了,那等會命都會沒了。

我速度不減地向他撞去,景銜麵不改色,同樣以頭相撞。

他很聰明,但我身為一個男人,如果連打架都不會,就白活了。

打架怕什麼?

不怕人是個武林高手,就怕人耍混!再好的武功也能讓板磚給破了,再牛逼的武林高手也受不了小弟弟被踢。

景銜估計也沒有想到我會踢他下麵,畢竟男人打架跟女人不一樣。女人打架又是揪頭發,又是扇耳光的,這種行為,在我們男人眼中看來就是娘們兮兮的舉動。而女人揍男人,或許會踢對方下麵,但大多數女性口中說得厲害非常,其實真到了那個地步估計也慌亂了,別說踢弱點了,就連反抗的力量也得折了。

男人和男人打,這種手段是下作的。

但我沈曦不是個正人君子,正人君子會整天逛貓撲,上天涯,萌大奶麼?

估計不會。所以我寧願做一個小人,對付變態,真正勝利的還是小人,因為他們不按常理出牌。

景銜被我踢到小弟的時候,我的頭很暈,眼前全是星星。他的頭太硬,又是相撞運動,那個作用力估計得給我弄個腦震蕩什麼的。但景銜的臉色很不好,一種蛋疼菊緊的表情。我嘿嘿一笑,趁你病不要你命,我就惘做了流氓。

我腿上使力,兩條胳膊被卸了,我就用頭撞,用牙咬。怎麼髒怎麼混,我就怎麼來。

景銜臉色鐵青地離我遠了些,被我抓到可趁之機,一下子撲在了魏莊的身上,吻住了。

這時魏莊隻剩下了半張臉,嘴唇帶著黑色的液體,那是他的鮮血,淌在了土裏,染黑了一小塊地。我也被景銜折騰得夠嗆,但這卻是我覺得這麼久以來,我和魏莊最值得紀念的一吻。

我幾乎是絕望地在親他,腦子裏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恢複,甚至連我能不能親上他,我都不知道。

景銜沒有出手阻止我和魏莊接吻,他怒瞪著我,目眥欲裂。估計他心裏有陰影,畢竟當年他可是成為過太監的。但他可能覺得我和魏莊就算聯合起來,也不夠他喝一壺的,也就站在一邊隻是看著。

但是沒用,魏莊碎了。真正的變成了張柏芝塑造的那個角色,碎成了一片片,然後消逝在空氣中。

我心裏就湧出一種絕望的情緒,有種人類已經阻止不了景銜的感覺。

竹林頂梢響起了風聲,聽在耳朵裏就像是最後的哀鳴。反正魏莊完蛋了,就意味著我完蛋了。我從沒知道景銜有這麼厲害,估計是白玄的職業讓我真的以為人是贏不了天的,所以我肆無忌憚地認為自己能活到四十八歲。

但景銜也是個非主流職業者,他都沒有算到自己幾時死,幾時會變成太監,那就是說天機並不可測。

還往深入了考慮,就是我太過傻逼,在見到魏莊的時候,世界觀一下子被顛覆,然後失去了我的判斷力。回顧以往,我越發覺得造成這個局麵的原因就是我自己。

景銜輕巧地踱步到我旁邊,我的脖子僵硬,後頸發涼,知道這命交代在這裏了。但他隻是看著我的眼睛說了一個字——“滾。”

……

是我出現了幻覺嗎?還是我現在已經死了?

為什麼景銜會對我說出這一個字,我覺得大腦有點轉不過彎了。沒想到景銜說完這話之後,榮光滿麵地哼著歌先我一步往外麵滾了,我看到不遠處站了一個人,是秦三。他低著頭,一副唯命是從的樣子。

我躺在地上,整個腦袋都是懵的,剛才還要殺掉我的人,忽然一下子什麼都不計較地放過了我,這件事情詭異非常。

地上很涼,但並不是不能捂熱。我躺在那兒半天,等天都快黑了,我才回過神來。小黑在我腦袋上不知道看了我多久,見我看向它,就衝著我叫了一聲“喵嗚”。它化出了一條蛇的樣子,腦袋圓圓的,嘴巴也圓圓的,沒牙沒舌頭,一出聲的時候就是大嘴嘟成一小片。它伸出尾巴,將我從地上扶了起來,那尾巴就纏在我的腰上。

我四處張望,那個景銜真的是蹤影全無。

可是我卻覺得有些不真實。

難道……這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魏莊……是不是永遠地消失了?

我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那條傷口還在,我看向四周,那些個屍體已經不見了,但血跡都留在那兒。

我蹭地站了起來,立在這一片廢墟之中,忽然的眼眶就溼潤了。魏莊沒了,徹底地沒了。

我心裏也說不清楚那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就是難受,心口那兒堵著的,悶得很,卻不知道該怎麼呼吸才能讓它順暢。我從來不知道魏莊的消失可以讓我產生如此負麵的情緒,雖然我一直都是希望他從我的生活中消失。可是現在的感覺並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