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物,甚至著名歌唱家;而他明白,有朝一日,當人們在巴黎或彼得堡提起這些

人時,他便可以誇耀說曾在慕尼黑或索非亞和他們一同度過夜晚,因此他養成了這

種習慣:親切地向對方表示認識他有多麼榮幸。此外,他認為,在外國首都的居留

期間,他既能接觸來往於各國首都的有趣人物,又能接觸本地居民的習俗,從而對

不同民族的曆史、地理、風俗以及對歐洲的文化運動獲得深入的、書本上所沒有的▂思▂兔▂在▂線▂閱▂讀▂

知識,因此他在每個新來者身上應用尖銳的觀察力,好立即弄清楚站在他麵前的是

什麼人。長久以來,他不再被派駐國外,但每當別人向他介紹陌生人,他的眼睛便

立即進行卓有成效的觀察,仿佛眼睛並未接到停職通知,同時他的舉止談吐試圖表

明新來者的名字對他並不陌生。因此,他一麵和氣地、用自知閱曆頗深的要人的神

氣和我談話,一麵懷著敏銳的好奇心,並出於他本人的利益而不停地觀察我,仿佛

我是具有異域習俗情調的、頗具教益的紀念性建築物,或者是巡回演出的明星。因

此他既象明智的芒托爾①那樣莊嚴與和藹,又象年輕的阿納加西斯②那樣充滿勤奮

的好奇心。

①芒托爾,古希臘神話中的智者。

②阿納加西斯,公元前六世紀哲學家。此處指十八世紀出版的《青年阿納加西

斯希臘遊記》。

關於《兩個世界評論》,他絕口不提為我斡旋,但對我過去的生活及學習,對

我的興趣,卻提出了一係列問題。我這是頭一次聽見別人將發揮興趣愛好作為合理

的事情來談論,因為在此以前,我一直認為應該壓製興趣愛好。既然我愛好文學,

他便使話題圍繞文學,並且無比崇敬地談論它,仿佛它是上流社會一位可尊敬的、

迷人的女士。他曾在羅馬或德累斯登與她邂逅而留下美妙的回憶,但後來由於生活

所迫而很少有幸再與她重逢。他帶著幾乎放蕩的神情微笑,仿佛羨慕我比他幸運、

比他悠閑,能與它共度美好時光。但是,他的字眼所表達的文學與我在貢布雷時對

文學所臆想的形象完全不同,於是我明白我有雙重理由放棄文學。以前我僅僅意識

到自己缺乏創作的天賦,而現在德·諾布瓦先生使我喪失創作欲望。我想向他解釋

我的夢想。我激動得戰栗,唯恐全部話語不能最真誠地表達我曾感覺到、但從未試

圖向自己表明的東西。我語無倫次,而德·諾布瓦先生呢,也許出於職業習慣,也

許出於要人們所通常具有的漠然態度(既然別人求教於他,他便掌握談話的主動權,

聽任對方局促不安、使出全身解數,而他無動於衷),也許出於想突出頭部特點的

願望(他認為自己具有希臘式頭型,盡管有濃密的的頰須),當你向他闡述時,他

的麵部絕對地靜止不動,使你以為麵前是石雕陳列館裏一座古代胸像--而且是耳聾

的!突然間,就像拍賣行估價人的錘聲或者代爾夫的神諭,響起了大使的回答,它

令人激動,因為你從他那木然的臉上無法猜到他對你的印象或者他即將發表什麼意

見。

“正巧,”他不眨眼地一直盯著結結巴巴的我,突然下結論似地說,“我有一

個朋友,他的兒子,mutatismutandis①,和你一樣。(於是他用一種安慰的口氣談

起我們的共同傾向,仿佛這不是對文學,而是對風濕病的傾向,而他想告訴我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