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曜驚得張大了嘴,道:“這……這太神奇了!白姬,天衣有什麼用呢?”
白姬笑道:“穿上天衣,可以禦風飛翔,上窮碧落下黃泉,如司風鳥一樣。”
元曜激動地道:“那小生穿上天衣,就可以跟你一起夜行,不必害怕被街上巡邏的衛兵捉住了?在危機關頭,也不會拖累你和離奴老弟了?”
白姬掩唇而笑,道:“理論上是這樣。”
“實際上呢?”
“咳咳,軒之,你沒發現這天衣的尺寸……有點小麼?”
元曜仔細一看,手裏的天衣不是有點小,而是太小了,是一件童裝大小,隻適合十二三歲的小童穿。
元曜的腦子一下子懵了,他突然想起了司風的話。
“那份束脩是父親親手給您做的……”
元曜不解地道:“司風的父親為什麼要給小生做一件小兒裝束?”
白姬道:“軒之最後一次見到司風的父親,是什麼時候呢?”
元曜想了想,道:“大概十二三歲時,那時候家父又一次因言獲罪,被革去了長史的官職,發配到了偏遠的鄉下。小生跟隨父親離開了府台,就再也沒見過相風烏,也沒見過相風鳥了。”
白姬笑道:“原來如此。在司風的父親眼裏,軒之還是那個十二三歲的小童,它做的天衣也就是你那時候的身量大小了。”
“啊,司風鳥不知道人類是會長大的嗎?”
白姬笑了,道:“不是不知道,而是未曾察覺。短短十年時間,人類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由小童長成成年人。可是,這十年在非人的眼裏卻如同一彈指,毫無變化,很難察覺。”
“是這樣嗎?”元曜失落地道。他感到有些難過,不是因為天衣不合身,而是因為人類與非人對於時間衡量的差異,讓他覺得悲傷和寂寞。
“是的。”
“白姬,再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小生已經白發蒼蒼了,你和離奴老弟卻還是現在的樣子,這讓小生覺得很難過,很寂寞。”
白姬的眼神閃過一絲波瀾,笑容逐漸消失在了嘴角,她喃喃道:“啊,一想到這個問題,我突然覺得比軒之更難過,更寂寞。”
看著白姬落寞的側影,元曜心中更難受了,他急忙擠出一個笑容,道:“白姬,你不要想這麼多,小生還要很久才會老呢。不要再說時間的事了,不如欣賞月色吧。”
白姬抬頭,望了一眼宮牆上的弦月,又望了一眼元曜,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元曜笑道:“因為有白姬你在,月色才這麼美。”
白姬愉快地笑了,道:“軒之應該說,你比月色更美,這樣我會更開心。”
元曜冷汗,在心裏道:“那種誅心的話,小生是不會說的。”
“軒之,天衣怎麼辦?”
“送給白姬你吧。”
“為什麼?”
“因為天衣看上去很稀有的樣子,不送給你,你也會想辦法拿走的,不如送給你,讓你省些力氣,少打點壞主意。”
“哈哈哈哈!”被猜中了心思,白姬隻好以笑來掩飾。
“白姬,天衣送給你,但小生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南山山神他老人家也不容易,你想一個辦法把被離奴老弟薅禿的南山補上花草吧。”
“呃,好吧,我再用一次移山大法,挪一些花草蔥蘢的山過來。”
“白姬,你其實也是一個好人。”
“不,我是一條好龍。”
一陣風吹過,相風嗚咽低鳴,春天又快過去了。
(番外《束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