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脩(下)(2 / 3)

離奴喪氣地道:“爺本以為去南山可以多找一些花草,拿回去肯定能鬥贏,誰知竟被那挨千刀的山神捉住了。一番折騰下來,等這扁嘴鳥飛去曲江那兒,花園裏人都走光了,鬥花草早就結束了。今年,爺又輸了。”

元曜隻好安慰離奴,道:“離奴老弟,還有明年呢,明年加油。”

離奴拿起一個畢羅,一邊啃,一邊哭:“明年搞不好還要輸!”

元曜邀請司風一起吃晚飯,司風婉言謝絕了。

司風虛弱地道:“先生,愚今天東西南北飛這麼一趟,耗費了太多妖力,得回襄州修養生息一陣子才能恢複了。以後,就不能再來跟先生學習詩賦了。這一段時日跟著先生學習,耳濡目染,受益良多。司風就此告辭了。”

“啊,這是要分別了嗎?”元曜心中突然有些不舍。

司風道:“分別是重逢的開始,等愚休養恢複了,再來縹緲閣找先生。”

“司風,你等一等。”元曜道。

元曜急忙去裏間,在多寶閣上翻出一疊寫著字跡的紙,又拿了一個包袱,回到了後院中。

司風望著元曜手裏那厚厚一疊紙,才發現都是自己這段時日來學習時寫的詩句,從幼稚不堪,到對仗工整,無一遺漏。原以為是信筆塗鴉,卻一點一滴都被人精心收藏著,司風不由得有些感動。

元曜把這些紙用包袱包起來,遞給司風,道:“司風,這是你一點一滴的進步。你拿回去給令尊看看,想來他會覺得欣慰。”

司風鼻頭一紅,道:“多謝先生。等愚養好了身體,再來找先生。”

“嗯。小生等你。”元曜道。

司風掛上包袱,展開了翅羽,在暮色蒼茫之中飛向天空。

“先生,還有一份束脩本打算出師之後給您,誰想今日生此變故,愚得提前歸鄉。那份束脩是父親親手給您做的,愚留在長安宮南邊的靈台上,您今夜就去取了吧。”

司風的聲音逐漸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深夜,長安宮。

白姬、元曜站在靈台之上,望著一個銅質的鳥形風向器。那銅鳥之上,掛著一件薄如蟬翼的衣服。

元曜望著那銅質的鳥形風向器,一絲早已塵封的記憶緩緩浮現在腦海之中。在他還小的時候,好像見過這樣的銅鳥。

元曜八歲時,父親元段章在襄州任長史,帶著家眷住在府台後衙裏。元曜的書房窗口正對著府台的廣場,廣場北邊有一座高十五仞的石台,石台上立著一個銅質的鳥形風向器。

那時候元曜還小,可是仍舊看得見一些不存在於世人眼裏的東西。他看見那銅鳥上總是停著一隻奇怪的扁嘴鳥,它愛用慈祥的目光觀望他讀書寫字,一望就是幾個時辰。現在想一想,那鳥莫不就是司風的父親?!

“白姬,司風就住在這銅鳥上嗎?”

白姬笑道:“是的。這銅鳥叫相風烏,司風鳥都住在相風烏上,因為相風烏是觀測風向之器,處於高處,沒有任何遮擋。司風鳥棲息在相風烏上,可以吸納八方之風。”

元曜恍然大悟,道:“原來,司風住長安宮不是因為水泊,而是因為相風烏。白姬,相風烏上掛著的是司風說的束脩嗎?太高了,小生取不到……”

一陣風吹過,薄如蟬翼的衣服被吹落,掉到了元曜的頭上。

元曜將衣服拿在手裏,隻覺這布料觸手如風,薄得幾乎沒有重量。他定睛望去,這衣服看不出顏色,隻在月光下反射出月光色,而且居然找不出一丁點線縫的痕跡。

元曜十分好奇,道:“白姬,這是什麼衣服?為什麼看不到針線的痕跡?”

白姬笑道:“這是天衣。天衣不是針線縫出來的,當然沒有縫隙,隻有修為極高的司風鳥才能以風為材料做出天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