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柳茜茜也是這樣。當年,她為了追求幸福,離開了貧窮落後的碧雲縣,離開了周靈均。直到後來,她才發現自己心裏真正需要的是什麼。可已經晚了,她已經踏了上一條永遠無法回頭的路。這次,她之所以來望城經營這家企業,也是到了絕境。集團董事長喬誌範人老心不老,養一個小三早已經不是他的目的。小三多了自然問題就多了。喜新厭舊是男人的本質。柳茜茜的命運同樣不能例外。她知道自己最終的結局必將是出局,於是,暗中搞轉喬誌範,將望城這家公司給了她,算是這些年對她青春損失的補償。名義上還是集團公司旗下的,但實際上是柳茜茜自己的公司。多年的曆練,柳茜茜已習慣於居高臨下地看一個人,那天在包飛江的辦公室,柳茜茜看到周靈均,差點沒把自己控製住。她今後的事業還得仰仗包飛江,她不想在包飛江那兒露出自己的軟肋,也不想在周靈均麵前顯示自己對過去生活的留戀。那樣,她在周靈均麵前就是一個活得很失敗的人。可在望城,不管你表麵上怎麼做,可心卻不由自己。她還是止不住對過去的回憶,對周靈均的思念。她已經無法控製自己了,就給周靈均打了電話。
看著柳茜茜這樣難受,周靈均也不好受。往事又一次不請自到,鑽進他腦海中,揮之不去。可眼前的柳茜茜,隻是回憶裏的那個影子,他永遠回不去了。他輕輕地拍了拍了柳茜茜的背,推了推她,道:“過去的就讓她過去吧,將來的幸福,還得由你來把握。”
夕陽被阻隔在了沙丘的另一邊,大壩上兩個人的身影被拉得越來越長。在這裏,除了回憶,還是回憶,所有的激情都屬於這裏。從海子水庫回來的路上,柳茜茜斜靠在周靈均右臂上,這是她這麼多年最輕鬆,最無憂的時刻,她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輕盈得快要飛起來了。伴著車載音箱裏放出的王強唱的《秋天不回來》:
……
回憶慢慢襲來
真心的愛?就像落葉
為何卻要分開
灰色的天?獨自彷徨
城市的老地方
真的孤單?走過憂傷
心碎還要逞強
……
柳茜茜不知什麼時候,已是淚流滿麵。
第二天,周末。
恰好夏涵之也休息。周靈均道:“老婆,你陪女兒去公園吧。我想去看看劉半槐。”
夏涵之愣住了,半天,才道:“也好,去看看也好。”
在望城監獄,周靈均見到劉半槐時,著實吃了一驚。劉半槐似乎比他最後一次見麵老了二十歲,曾經肥肥大大的腦袋也似乎小了很多,臉上全是褶子。他看見周靈均時,臉上露出了喜悅的神情,但也透著些苦澀,道:“沒想到你會來看我。”
周靈均沒說話。
“我知道你一直在恨我,我不怪你。那封舉報信的事,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不是你寫的。是包飛江和付鍾山弄炮製的。”
周靈均已經對那件事想開了,但今天劉半槐這樣說,他還是很感震動,真是意料之中。他談談地道:“都過去了,再不提了。”
劉半槐歎了口氣,傷感道:“我聽說淳局長死了。唉!我那時候真是迷了一竅,總把淳望雲當靶子,沒想包飛江才是最心狠手辣的人。靈均啊,你正直無私,一定會有好的前途,一定要記住:官場上,有利害關係的人永遠不能去交朋友。”
周靈均點點頭說:“我知道了。在裏邊還好吧?”
劉半槐仰仰頭,長籲一口氣道:“我要活著出去,無官也要堂堂正正做一回人。”
周靈均本來想把自己任副秘書長的事給他說說,想了想,又覺得沒意思。對劉半槐來說,這些都已不重要。能知道的時候,他自然知道。
這時,周靈均的手機響了。是政府辦綜合科打來的,通知周靈均下午3點在會展中心開會。周靈均問是什麼事。綜合科長很客氣地道:“下午省委組織部要送新副市長到任。”
這個事周靈均前麵也聽說了,隻是不知道這個副市長是從哪兒來的?是誰?周靈均本來不想問,掛電話時又多了一句:“你知道新副市長是誰?”
“唐曉梅,以前省政府秘書二處處長,好像是省上派下來掛職的。”
周靈均大瞪著眼,望著劉半槐離開會客室,裏麵那扇小門慢慢地關上。周靈均手機響了一聲,他打開手機一看,是柳茜茜發來的短信:那些錯落在生命的風景,總是匆匆地來,又匆匆地去。在這短暫的來去間,我們還沒來得及細細體會,就要學會離別,麵對更多的無常,接受著我們用心守候卻不能一直擁有的失去。相聚就是離別的序幕,而離別就是相遇的本初。隻有明白了失去和離別,才能懂得得到和擁有,才能安然麵對一切,珍惜所有!------加措活佛
周靈均笑笑,開車直奔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