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靈均到市政府報到的第一天,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接通後,才知道對方是鞏美麗。周靈均有好久沒見過這個曾經他喜歡過,後來互為陌路的女人。他笑道:“你怎麼突然想起我來了?”“其實,我一直都在想你!”鞏美麗輕笑道。周靈均嗬嗬地笑著,不知道鞏美麗這樣說話的真正目的是什麼?愣了一下,回道:“想我就是對我的恨吧?”鞏美麗道:“先前是,後來就不是了。我真的錯怪你了,後來我知道後,就覺得對不住你,可又不好意思麵對你。再說,那一段,我還真有些看破紅塵。現在好了,一切都想明白了。人怎麼都是個活,不當官也得活。”說了半天話,周靈均還不知道鞏美麗的詳細情況,於是問道:“你現在在哪兒?具體幹什麼?”“看來,你真是把我給忘了。我現在在省城開了一家廣告公司,還算好。”周靈均一直在揣摩鞏美麗打這個電話的真正意圖,可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隻覺得她曖昧的韻味更多一些。想起夏涵之跟他說過的話,他便哦了一聲道:“有什麼事嗎?”“你也太沒良心了,沒事就連個電話都不能打了?”周靈均笑笑,道:“不是那個意思,不是那個意思。”“聽說你當副秘書長,就想道聲祝賀!”又閑扯了一會兒,掛了電話,鞏美麗的麵孔就不由自主要地浮現在了周靈均眼前。她真的很美麗。下班時,周靈均提前了五分鍾。他現在每天下班後最重要的事就是去學校接女兒。要說都六年級了,不需要人接了。可去年學校門口出了事,七個學生被人用刀砍了之後,家長們都不放心,學校要求必須接送。特別是女孩子家長,一放學早早就等在了校門口。盡管那樣的慘劇再沒上演過,可人們還是不放心。以前這事由丈母娘代勞,現在女兒跟他們住一起,丈母娘剛開始一天來幾趟,現在基本一天來一趟,說是想孫女。想歸想,周靈均還是不打算讓女兒過去。這不,答應了夏涵之,接送女兒的活就落在了肩上。剛鎖了辦公室門,手機就響了。又是一陌生號碼,一看不是鞏美麗,便接起來。原來是柳茜茜。周靈均的心跳加快了。“靈均,下班有事嗎?我想請你一塊坐坐。”電話裏柳茜茜的聲音還如當年那樣柔美,口氣完全不是在包飛江辦公室裏那種公事公辦的強勢,甚至語氣有點懇求。周靈均愣了半天,不知道該是答應還是拒絕。答應她女兒誰接去,不答應,周靈均的確想見見柳茜茜,想知道她這些年都是怎麼過來的。一想起他答應夏涵之,再不染別的女人。可柳茜茜是別的女人嗎?如果她不離開碧雲縣,也許現在他晚上摟的就不是夏涵之,而是柳茜茜。柳茜茜看周靈均半天不說話,便低低地道:“要是不方便,那就算了。”從聲音裏,周靈均能聽出柳茜茜的失落。周靈均一聽茜茜要掛電話,馬上道:“好。隻是我得先接女兒,完了我給你打電話。”夏涵之晚班,接了女兒,他隻好給夏涵之打電話說自己晚上有個應酬,把女兒送她姥姥家。夏涵之無奈,說隻能那樣了。送下女兒,又給柳茜茜打了電話。周靈均開車到了柳茜茜說的地方。柳茜茜讓周靈均把車停下,坐她的寶馬。周靈均看了柳茜茜一眼,不聲不響地把車停好。柳茜茜看著周靈均甜甜地笑著,把車鑰匙遞過來,道:“你來開吧!”周靈均愣了一下,還是接過車鑰匙,道:“我沒開過寶馬。”能有一輛寶馬,是周靈均一直以來的一個夢,可這個夢僅僅隻能是一個夢,他知道自己這輩子也沒有這個條件買如此奢華的車。柳茜茜道:“都一樣。”車子啟動後,周靈均問:“想去哪兒?”“你想帶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柳茜茜神秘地道。周靈均盯著柳茜茜,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麼,但柳茜茜的這句話,卻一下子將他的忘記帶到了二十年前。那時候,他們正在戀愛向婚姻的路上。周末,周靈均總會騎一輛飛鴿自行車帶柳茜茜去外麵玩。每次,周靈均都會問她想去哪兒。柳茜茜便甜甜地笑道:“你帶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那段美好的時光,在周靈均的腦海中塵封已久。後來的日子裏,他再也不願打開,因為那是苦澀的。今天,無意間被柳茜茜打開,卻苦澀中帶了甜味兒。他看著柳茜茜,那個曾經誓言“你帶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的柳茜茜,終沒有守住那份誓言,遠走高飛了。眼前的柳茜茜,雖然容顏未多改變,但還是二十年前的那個柳茜茜嗎?周靈均不停地問自己。夏天的日子長了很多,太陽仍火熱地炙烤著大地,車裏卻清涼一片。柳茜茜身上的香味飄滿車內,不停地刺激著周靈均的嗅覺神經。這味道,怎麼還似當年柳茜茜的體香?周靈均有些恍惚。出城時,周靈均停了車子,買了些吃的。他徑直把車子開上了通向碧雲縣的路。一路上,周靈均沒說話,他有很多話想說,可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柳茜茜不時地通過車內後視鏡看周靈均的臉,不聲不響。車子剛進入碧去縣境內,周靈均打下公路,拐上了通向海子水庫大壩的路。等車子再也開不進去了,他停下,看看柳茜茜。柳茜茜眼神迷離地看著周靈均道:“靈均,你還是曾經的你,一點都沒變。我心裏想什麼,你還跟二十年前一樣全懂。”周靈均笑笑,道:“是嗎?難道你變了?”柳茜茜瞬間變得憂鬱起來,不吭聲了,眼裏卻湧出了潮濕。周靈均道:“下車吧!”站在水庫大壩上,湖麵在陽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一陣陣涼爽的風從湖麵吹來,吹亂了柳茜茜額前的劉海。她用手撫著黃色的發絲,似乎很輕鬆地說:“還是那樣藍,你聞這湖水的味道,還跟二十年前一樣,淡淡的水草的腥味。”周靈均道:“物是人非,我無數次站在這兒,看這水。”周靈均突然轉過身,看著遠處幾處新建的蒙古包,接著道:“看這兒,曾經飄著清香的沙棗樹……人是會變的,這是自然法則。可有些東西,卻不因容顏的改變而褪色,相反卻紮根在記憶裏,想趕也趕不走。”柳茜茜停了一會兒,道:“靈均,是我對不住你,你還恨我嗎?”周靈均嗬嗬地笑道:“恨,早就恨不起來。恨你也得活,不如放下。”柳茜茜這次舒了一口氣道:“那就好。哎,靈均,那些沙棗樹呢?怎麼不見了。”周靈均指著不遠處,道:“這些年搞旅遊開發,沙漠邊上的沙棗樹全都被砍了,建了蒙古包。你看,那兒就是。”柳茜茜順著周靈均手指的方向看去。她又想起了那個盛夏,周靈均帶她來這兒,他們躺在沙棗樹下,構畫著美好的未來,他們一次又一次親吻著對方,直到太陽落山。想起這些,柳茜茜甜甜地笑了起來。周靈均道:“笑什麼?是不是想起什麼了?”柳茜茜的臉微微泛紅,害羞地扭過頭去看大壩下滾滾而泄的湖水。等柳茜茜轉過臉來,周靈均定定地看著柳茜茜,問:“你這些年過得好嗎?”柳茜茜也癡癡地望著周靈均,半天。柳茜茜一下子撲到了周靈均懷裏,嗚嗚地哭了起來。她隻是哭,一句話都不說。周靈均再也不問了,他知道柳茜茜這些年過得並不容易。也許她在物質上得到最大的滿足,可她的內心卻汪著滿滿的苦水。這是周靈均的直覺。
5、情人成了副市長(一)(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