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天下哪裏會有這樣的事情!說什麼我女無此福份,還說什麼非得像白衣人家之女出閣,方得一生平安。若真如此,老天爺怎會這般捉弄人來!”

關於這些,張長史也曾經略聽說過一些。雖然出身為讀書人,對於這些神佛之說當然並不怎麼在意。可是他也知道,現在不是反駁這些的時候,而且這張長史明白王爺的無奈,亦能夠體諒他為何會從先前的堅決不當一回事、直到現在的不得不相信這件事。安慰了幾句後,張長史便問道:

“小的鬥膽,不知王爺打算如何處置這事?”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德王雙眼時而合上、又時而睜開,看得出來他現在心中已經十分混亂,根本理不出個頭緒來。張長史沉思半晌,又說道:

“林道士既是皇家於濟南道場的主持,又是禮部道錄司中的左演法,想來此人斷不可能胡言亂語,拿這等大事瞞騙人。此事即便我們不言語,隻怕日後朝廷甚至是皇上那兒,也必會聽聞此事的。”

“正是哩!若皇上也知道此事,那時……唉,得蒙天恩,方才##封贈,偏偏咱家卻不識好歹,敢推辭,甚至是要皇上不再旨下敕封,這、這不是違抗聖命是什麼?”

聽到德王這幾句,張長史已經明白,德王確實是想通過林道士的建議來救女兒,可是一想到皇帝那邊的反應,就不由得大感頭痛。的確,這樣的事情並不是一樁小事,但是當人已經陷入到絕要的境地之中時,無論是看似多麼荒謬的東西,都會成為他們賴以寄托的救命稻草。如今的德王,並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爺,隻是一個想急切挽救女兒性命的父親罷了。

張長史一邊思索著,一邊回答道:

“王爺,小的一點微末見解,還望王爺休要責怪。若府上向皇帝上奏,要將郡主改封公主,這隻怕便是難上加難:但若奏請吾皇寬宏諒下,免去一切敕封,依小人愚見,倒是要容易一些。便是在以往,也曾有公主不願敕封,甘願入道了此餘生。更何況王爺要如此奏請,並非空穴來風,而是有道錄司林真人之言,更兼如今二小姐確實是身患重病。想來皇上為人寬厚,未必就不會依奏不準。”

“……”

德王仍然是歎氣,並沒有說話。這時,張長史又引以往的例子,向德王訴說關於皇室對於封藩、封宗室之人的種種煩惱和不滿之處。他又說道:

“當今皇上,勵精圖治,聖心仁厚。每每得知各地宗室子弟有逾矩違法之處,都痛心不已,更是屢有聖言,直言皇室宗親過多、其中為非作歹者多、依賴皇室優厚歲祿者多,十分憂心。若王爺親上一本,既細陳個中詳情,又奏請皇上,便言‘今免女兒之封,亦是為皇上宗室分憂’。如此一來,皇上便是不允此事,因見王爺能為國為吾皇分憂,想來皇上龍心大悅,也就不會責怪府上了。”

德王朱見潾聽完張長史的一席話,雖然心中仍然是十分苦惱,但就好像一個身處在黑暗中的人,開始感應到了一絲光芒。他剛想點頭,但又忍住了,說道:

“且讓我再細想想、再細想想……”

的確,那天夜裏,德王一宿無眠。因為他不僅是在思索著要如何救自己的女兒,同時還得苦思到底該怎麼寫這回的奏本。沒錯,德王已經決定,就算冒著被皇帝責怪的危險,也要上本請求皇帝免去女兒的敕封。因為現在,他隻有這麼一個辦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