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庭當中已經得到通知,因此各房的女眷們都沒有外出,而是留在各自的房中。而在蕪陌軒那裏,除了王妃、世子妃等人之外,孟媛等沒出閣的閨女們都躲到偏房靜靜等候去了。

王爺與大夫來到後,也顧不上什麼虛禮,便開始為璿真診治。先診脈、後觀顏辨貌,最後,大夫又詢問了這裏侍候的下人們,詢問她們關於璿真的飲食起居一類的。

之後,他才跟隨著德王,再次來到外庭,在正禮殿後正房中坐下。德王便問女兒的病情究竟如何?還有沒有得救。麵對王爺的問題,大夫麵露難色,表示自己也從來不曾診治過如此奇怪的病症。說舟那些術語,德王也無心去聽,他聽著大夫所下的結論,渾身一點點被冷意所侵襲。因為按照大夫的說法,恐怕女兒是沒得救的了,還不如早早準備一下後事,衝一衝喜也好。

勉強保持著基本的禮儀和體麵、吩咐執事太監送走大夫後,德王朱見潾獨自坐著,心裏亂作一團。這些天來,別說是府中良醫、便是外麵有名的大夫,也不知請過來多少,可是卻沒一個能夠治得好女兒的,甚至有很多人連璿真病情來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而且他們的結論也基本一致:這種病症無人能識,恐怕想治好就更難了。

這時候,德王才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那就是濟南再大、天下名醫再多,也沒人能治得好女兒。難道真的就像那個林道士所說的,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妻子當時所說的、跟林道士當時所稟告的,如今都像涓涓細流一樣,在德王的腦海中彙聚到一起。他剛想到這些,又不禁苦惱地搖頭。這實在是太荒謬了,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朱見潾想來想去,都苦無對策。他想起妻子兒媳等人還在內庭當中等候消息,於是隻得歎著氣,一路上眉頭緊皺地進內庭而來。不過在來到蕪陌軒的時候,當王妃等人看見他時,王爺臉上保持著平靜的神情。聽到妻子詢問診治的結論時,德王雖然心中難過,但仍然平靜地說:

“大夫說了,如今暫且無妨,待用過藥後看看動靜再說。”

說完,德王的視線,落到了女兒身上。璿真此時躺在床上,口中氣若遊絲。雖然連日來多虧眾人照顧,又能灌進些米湯得保性命無虞,可是再這樣下去,她能撐到多久,就誰都不知道了。德王看著這樣的女兒,不由得心中一酸。他實在不忍心看到女兒這受苦的模樣,便借說要派人到外頭打聽名醫,先行離開了。離開內庭的途中,德王滿腦子都是自己女兒那雙目緊閉、沒有一點活氣的樣子。他越想越難過,當回到自己的居所處時,險些腳下絆了一下,幸好被身邊的太監們趕緊扶起來。正禮殿的執事總管徐太監見主子手腳也沒什麼力氣,更別說是走路了,便連忙吩咐兩個太監攙扶著王爺進去歇息。

眼見自己的主子神情悲傷,徐太監也猜到一二,他想了想,便向王爺進言說,不妨將張長史請過來,好好商量商量,說不定還能商議出對策。德王坐定之後,吃了盞茶,總算有點力氣,便點點頭,說:

“既這般,快去請他過來。”

張長史很快就來到正禮殿了,當他看到王爺的神情舉止後,自然也明白了六七分。果然,德王見了他,示意他坐在自己下首,又將自己女兒最近的病情無人可治、無藥可救的事情先說了一遍,然後德王歎了口氣,還沒有先說便搖起頭來,這才將林道士所說的那些話轉告給了對方。說完,德王長歎著,望向張長史,既不解又無奈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