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過來吻醒我。”
沈暢撇撇嘴說:“看你穿襯衫褲子,他會以為你是男人。”
我同他去了泰然住的地方。泰然不在,沈暢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這個年輕人,估計是耐不住寂寞。外麵景色那麼宜人,姑娘那麼漂亮,他應該多出去一下。
房子雖然破舊,但是並不髒,我看床具都是新置的。床邊還有張小書桌,有盞台燈。劇本就攤在桌子上,看得出他有仔細閱讀研究。這讓我很放心,他一直是個用功勤奮的好孩子。
沈暢轉了一圈,回來說:“都不知道他跑哪裏去了,我走的時候他正在睡午覺。”
“算了。”我說,“他那麼大個人了,不會把自己弄丟。這附近又沒有獵頭族,出不了人命。”
花環上的花真的很香,我才站了片刻,小小陋室已經是彌漫滿了這股芳香。屋子外麵有架主人自己架的小秋千,用的藤條。我坐上去,腳一瞪,蕩了起來。吱吱呀呀地響。
房主人很熱情地招待我們,端來了米酒。一點都不烈,甜甜的,我喝水一樣喝了一杯又一杯。
主人對我說:“小心,後勁很足的。”
我都已經喝飽了,他才提醒我。
天色有點晚了,天邊湧著玫瑰色的晚霞。玫瑰,馬可波羅旅行來中國,在田間發現了它們,於是把它們帶到了歐洲,於是它們成了愛情的語言。
記得我教泰然這些知識的時候,他就手執一朵玫瑰,微笑著聞了一下。沒有比玫瑰更惡俗的花了,但他拿什麼花都無損形象。
他是個相當好打磨的坯子。
我靠在秋千上慢慢晃著。今晚沒有月亮,但是有滿天的繁星。閃著閃著,似乎是向我撲了過來,被子一般蓋了我一身。
我打了個嗝,滿嘴香甜。
這時沈暢跑來叫我吃飯。我肚子裏還全是酒,怎麼吃東西?
他說:“你在等泰然?別等了,他好像是和張曼君出去選景了。”
我睜開眼望過去。
他給我的眼神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也……不一定。他……他們說的。”
我揮揮手,說:“你下去吧。”
他就差沒給我打個千了。
然後,然後我睡著了。我總算相信屋主人的話了,這酒後勁真不是一般地足,我暈暈乎乎雲裏霧裏的,倒在秋千裏,身有千斤重。
我還有廣告的事要和泰然說呢,自然是要等他回來的。他總不可能和張曼君在這荒郊野外過夜吧?我想他們兩個人都是沒這個膽子的。
等啊等,有一些人總是在無止盡地等另外一些人。
第 7 章
泰然回來的時候我醒了過來。
人是醒來了,但是身子還是很沉,眼皮也很沉,像是車禍事故後的植物人,隻有意識可以運轉。我還是歪歪地躺在秋千上,那輛吉普車轟隆隆開到旁邊停下來,沒有誰注意到我。
張曼君笑著從車上下來,說:“今天謝謝你。”
她的笑聲,聽著很年輕,像剛約會回來的大學生,有點疲憊的嬌憨,卻很適合她。
“客氣什麼?”泰然的聲音。
張曼君說:“我耽誤你休息了,明天天沒亮你就有戲呢。”
“我有戲,難道你這個導演就可以睡覺?”
“你呀!衣服還你!”她又嗬嗬笑,然後沉默片刻,她說:“晚安。”
我張不開眼,即使能張開,也不該就這樣旁觀他們的。我隻能想象,想象她攏了攏長長的卷發,踮起腳尖,在他的臉上輕輕吻了吻。他的手也在這時放在她的腰上。
然後分開。
迷糊中,有什麼東西在摸我的臉,輕而柔,那人的手幾乎包住了我的半邊臉,那麼溫暖的手。他俯身吻了吻我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