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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來,有些驚訝,“是的。你也喜歡她。”

“是。”我說,“她的花朵大而豔麗,像掩不住姿色的美人。”

他笑了笑。我悄悄退了出去。

第 4 章

今晚的天文台上,情侶特別多。這種地方一直是個浪漫的約會之地,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集滿了人,簡直像有人在裏麵做道場。

泰然一個人躺在角落裏的草地上,也不知道是在看星星還是在睡覺。更甚,也許在思考人生哲理。

這種地方,最容易發生搶劫凶殺,很不安全。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小孩子擺酷,不三思而後行。

我走過去坐在他斜後方,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笑了笑,“今天好熱鬧,知道為什麼嗎?”

他埋著頭不做聲,縮做一團。

我仰起頭看天,今天天上有星星,看得那麼清晰。這樣的天氣是非常難得的。我歎口氣,說:“今天是七夕呢。天氣開始轉涼了,夏天終於過去了。”

他還是沒說話。

我清清喉嚨,開始吟詩:“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摸素手,劄劄弄機杼。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漢清且淺,相去複幾許……後麵是……”

他回過頭來,念道:“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我伸手揉揉他的頭發,硬硬的,白天打的摩絲還留著,又有點濕,估計在這裏躺了有一陣子了。我哄著他,“時候不早了,你明天還要拍戲,回去吧。”

“他們還要我?”他問。

“我還以為你會說再也不回去了呢。”我說。

泰然挪過來了點,一臉鬱悶。“木蓮姐,我知道錯了。是我太衝動。”

“也不全是你的錯,姓李的人微嘴賤。”我說,“我從來都看不起他,但我們需要利用他。”

他像是給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又沉默了。這樣鬧脾氣,還真是個孩子呢。

我歎氣,“說真的,想不到你是泰修遠的兒子。”

他苦笑,“居然還有人記得他。”

“怎麼這樣說?”我說,“他是一個神話,一個傳奇。我到現在還背得出來他在烽火恩仇裏的台詞。記得他在裏麵總穿一件深色的大衣,帽子壓得低低的。還有,最後抱著死去的女主角消失在硝煙彌漫的街道深處。”

我陶醉起來。彼時我多麼年幼,剛剛萌動少女的春情,看到了泰修遠,就覺得世界上的男人再英俊不過如此。我那時就想要嫁個如他一般成熟的男人了,我自那刻起開始成長。

但是他卻沒再出現。

泰然亮晶晶的眼睛將我的表情盡收,他看出我的心思,然後露出憤憤的表情來。

“你知道什麼?”他冷哼一聲。他從來沒用過這種口氣和我說話,今天用了,聽在耳朵裏,特別不是滋味,讓人打心底發顫。

“你什麼都不知道。他原來是什麼人你知道嗎?也不過是片場裏管道具的工人。他們清理倉庫時發現了他,就像發現一個蒙著灰但還實用的道具。他們給了他一個天大的機會,於是他紅了。可是他本質裏依舊是一個工人,作為一個演員,一個明星,他有什麼素質?所以他就和流星一樣閃了一眼就落到深淵裏去了。然後呢,又依舊像倉庫裏的一塊破銅爛鐵一樣。”

我結結巴巴地說:“那個……你不該這樣說他,他畢竟是你父親。”

他盯著我的眼睛。這是我教他的,他的眼神淩厲,容易給人帶來壓迫感,尤其是這樣。現在,他用在我身上了。

“我記憶中他成天在家裏喝酒,母親總是哭。酒醒了,然後出門找工作,找不到,回來又喝酒。歪歪扭扭的一個人,木蓮姐,他從來不是什麼神話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