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段(1 / 2)

『沒有,比我就大一歲。她一直等我呢,去年老來我們家幫我媽幹活,她說她不能再等了,如果我不和她結婚,她就嫁別人。』

我聽呆了,驚訝地回答:『操!癡男怨女怎麼都讓你碰上了?!你家老太太能讓你娶她?』

『我媽說我隻要結婚,什麼樣的他們都同意。她還說那女的除了長的太漂亮,不太安全以外,別的都好。』輝子又笑了,有點得意。

『那怎麼沒結成?』

『還不是因為小威。他一聽我要結婚就哭,別的話也不說,就說讓我今後不要找他了,唉……弄得我心煩。』

『就真不結了?』

『哪能啊!小威說讓我等著和他一塊結。』

『你真等?』

『等吧!小威跟我四年,就衝這個,我也該等他。再說他一哭,我就受不了。』輝子說著皺起眉頭。

『我在雜誌上看到一篇文章,說歐洲有的國家已經允許同性戀結婚,象男女一樣組織家庭。』我說。

『同性戀?我知道這詞兒。甭管怎麼說,那些都是瞎掰的事兒。外國人什麼事兒幹不出來呀!』輝子說著夾起一粒花生米送到嘴裏。他想想居然作出一個饒有趣味的笑,接著說:『要是中國能讓男的和男的結婚,我第一個帶小威去登記。』

『我就不明白小威哪兒這麼吸引你?』

『你真的不懂,和男的玩兒這個真是和女的不一樣。』

『哼!』我冷笑一聲,輝子完全誤解了我的意思:『跟小威好好過著,一輩子碰上個你喜歡的、也喜歡你的人不容易。』我可能又喝過量,說話覺得特別繞口。

其實我沒喝多,因為第二天還要當新郎呢。倒是洞房之夜我真醉了,我摟著老婆說我曾經犯過許多許多『錯誤』,有些我追悔莫及,可有些我永遠也不後悔!我說我要一輩子對她好,愛護她,給她我能做到一切。老婆又說了些什麼我記不清了,隻有一句話我印象很深,她說:北京胡同裏的民風真樸實,我的左鄰右舍和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們心真好!

我應該在事業上努力奮鬥,我雖不能為愛我的人,如我媽、我爸、我老婆、和我將來的孩子帶來榮華富貴,但我要為自己、為他們帶來安全感,營造一種舒適、穩定的生活。

研究生畢業後我留在了那個海濱城市,起初我父母相當氣憤,說我這個大學念的就象被逮捕發配新疆一樣,不過當我把二老接到小城,請他們住進我剛分來的單元樓後,他們一致稱讚我作了正確的決定。

我二十六歲那年當上了爹。下班回家,老婆邊做飯邊高興地告訴我:兒子今天好象會叫媽媽、爸爸了。我來到兒子的小床前,逗他說話,兒子咿咿啞啞地象說鳥兒語。老婆過來說:『幫我把鍋裏的菜盛出來,就知道玩,也不知道給孩子換換尿布。』我陪罪地在老婆臉上親了一口,老婆笑著嗔怒:『討厭!』

三月份,已經開春兒,卻沒有一點春意。我接到爸媽的來信,他們說輝子又進監獄了,這是兩個月前發生的事。

當天晚上,我告訴老婆我在北京的哥們出事兒了,我要回去看看。老婆說行,她明天幫我開兩張假條。

小院兒裏的所有人都很奇怪我為什麼非年非節地跑回北京。我顧不上解釋,甚至連謊話都懶得編,直奔輝子家問個究竟。

『我沒他這個兒子!』先是輝子爸這樣說。

『洋子哥你別問了,我們都當他已經死了!』小紅接著說。

『院兒裏都說他是……比流氓還流氓。』輝子小妹低聲說。

『到底為什麼?不是說那天公園裏逮起來的人都放了嗎?為什麼唯獨把輝子判了?』我問。

『咱輝子底兒潮,有前科,別人都沒事兒,就非說他是流氓。』輝子媽哭了。

『媽你又來了,他活該!判兩年是輕的,應該槍斃。』小紅看著很有人民教師的正義感。

『我記得輝子和派出所的人都挺鐵的,怎麼會這樣?』我又問

『他不是在咱這片兒出的事。』輝子小妹回答。

『你們看過輝子嗎?』我再問。

『誰也不許去!我們家沒他這個人!』輝子爸雖然病得很重,可聲音真洪亮。

我離開輝子家時把小紅叫了出來,我們站在院子外麵:『你把關輝子的地方告訴我,我去看他。我不是你們家的人,不歸你爸管。』我說。

『每月二號是探視時間,還有十天呢。』小紅看著我說。

『沒關係,我等著,反正我請了半個月的假。』

『洋子哥,謝謝你幫……』

我打斷她,看著小紅,說:『當年你媽想讓你去皮件兒廠,你哥說他絕不讓你去。要沒你哥,你現在當不上小學老師,還在皮件兒廠給人釘皮子呢。我記得我結婚那會兒你哥跟我說等你結婚,他要幫你辦的比這還排場。他給你攢了不少嫁妝,說一定要你嫁得風光……』

小紅開始低聲抽泣。

『做人要有良心。你哥再不是東西,誰罵也輪不到你罵!!』我說完轉身進了院子。我聽見小紅嗚嗚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