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申時行見皇帝歎氣,思來想去,想道莫非是那人說陛下無子的話,還是讓他上心了?也是,天底下的男人,誰樂意無後的,更何況這位皇帝的好勝心不比常人少。
便勸道:“陛下還年輕,那等閑言閑語不必放在心頭,想當年太上皇亦是萬曆六年才誕下您的。”
朱常洛被他豐富的腦補能力打敗了,扶額道:“你想到哪裏去了,朕是在掛念父皇和太傅,也不知如今船隻航行到何處了,一切可還順利。”
申時行噎了一下,幹笑道:“想來應該是平安到達了。”
朱常洛悶哼:“那歐羅巴人個個似毛熊一般,有葚好看的,我大明地大物博,太傅連大明都沒逛遍呢,就要遠渡重洋去那茹毛飲血的國度了,到時候吃不飽穿不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嘟嘟囔囔的抱怨,怎麼聽都像是被失寵拋下的小孩兒。
申時行忍笑安慰他:“陛下無須擔憂,隨行有禦廚太醫,一應飲食料理俱都準備齊全,太上皇他們不會不習慣的。”
朱常洛聞言又歎了口氣,托著下巴,頗有點傷春悲秋的惆悵。“先生若是無事,就回去罷,朕再在這裏待會兒。”
“那臣就告退了。”
早幾個月,台灣建了省,派駐了官員和軍隊,正開始遷移大陸移民過去,一切剛剛起步。
時間再倒退一個半月,濠境終於收複,重新成為大明國土的一部分,這回不用等待佛郎機人和紅夷打仗再趁虛而入,大明水師磨劍十年,堂堂正正打了過去,佛郎機人迫而退守印度,並遣使前來抗議。不過無濟於事,這個世界,強者為尊,大明水師自此縱橫南洋,海盜望風而逃,大明海商揚眉吐氣。
再往前一年,科舉也進行了改革,原先的八股文並投有廢除,而是在此基礎上又增加各門分
科考試,根據士子的選擇而進行不同的考核。譬如說以後想去刑部的人,那麼你光會做一手漂亮的八股文是沒用的,起碼大明律例要倒背如流,要分析案情,刑部出的卷子裏會從曆年已審和懸疑尚未定論的案子裏拎出幾個來考核,這是為了培養更加專業的官員,以免個個隻會做人不會做事。
雖說以後世的眼光來看,這些改革不是全然沒有漏洞可鑽,八股文也沒有完全廢除,但飯要一口一口吃,從萬曆到泰昌的這一係列新政,經過兩代皇帝和內閣的努力,無疑將一個原本搖搖欲墜的帝國從深淵中拉了回來,而且正在往強盛的道路上走。
而根據趙肅的提議,英魂碑也早已立了起來,就在北京城中單辟了一大塊空地出來,上麵鐫刻的名字,都是在朝鮮戰事,又或南邊抵抗紅夷,收複濠境的戰役中陣亡的將士。碑石用漢白玉所鑄,高五丈有餘,在其下仰望,仿佛亙古佇立,直入雲霄,令人肅然起敬。
而此刻,被載入史冊,在史書上擁有極重分量的“萬昌之治”的主角之一,正看著窗外嘰嘰喳喳的鳥兒繼續發呆,良久,又長長地歎了口氣,那語氣中的哀怨,堪比深閨怨婦。
歐羅巴離大明有多遠,太傅和父皇,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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