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這樣自大,一旦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就會這麼傲慢。覺得無所不能——可笑。”齊天說,聲音寬厚而有力。
郭瀚明點頭認可,越往下說,他的記憶就越清楚,珍珠上的灰燼擦拭去,光芒將再次綻放,一切所隱晦蟄伏的過往都將奔湧而出。他輕歎一口氣,說道,“悲劇是發生在郭瀚光打大四的時候,他已經要完成學業,父親叫他畢業後管理一些事。在此之前,老大與老二畢業後鬥曾在四合幫工作,可老大心不在焉,總是把事情搞差,而老二又是天生的頑童,總會偏袒女人,他倆那時候也還在崗位上堅持著。但效果並不好,父親急需他的一個兒子向所有人證實能力。可郭瀚光又怎麼會回到他好不容易逃脫的家庭啊,他狠狠的拒絕了父親,並告知父親他將乘坐下個月的火車去西藏工作。父親經過調查,得知郭瀚光談戀愛了,是一個普通家庭的女孩子,長相也很普通,她將與郭瀚光共同去西藏工作。父親認為是女孩兒蠱惑了郭瀚光。”
郭瀚明嘲諷地笑了,說,“都什麼年代了,他自己根本不懂自己做了什麼事,硬是把過錯往別人身上推,這種事情總是被認為是應該的。”
“後來呢?”齊天問,“後來發生什麼了?”
郭瀚明緩緩抬起頭,說,“後來,後來。”他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去。身體緊成了一塊鐵,脖子僵硬的抬著,說,“我第一次看郭瀚光笑就是他與女孩相出的時候,有說有笑,愛情將他融化,女孩不知道他來自什麼家族,不知道她未來的公爹是個魔鬼。她知道郭瀚光是個病秧子,卻還是堅定的與他走到一起。”他心底感到了自己無限的孤獨,它吞沒一切,腐蝕一切。
“於是,父親派人殺了女孩。淹死在浴缸裏。”說完這句話,郭瀚明處於失神狀態,眼睛怔怔地望著齊天,卻好像並沒向這裏聚焦。喃喃地小聲說道,“等待這麼久,終於等來了報仇的機會了嗎?”
齊天覺得兩頰有些冰冷,身體已經不由地站立起來。在這間小屋裏徘徊,真是一件小說一樣的情節的事。如此殘酷無情、傲慢自大的父親,四個孩子都是可憐的,生下來就伴隨著無限的孤寂痛楚,失去母親,有一位不懂愛的父親,甚至連兄弟間的情感都是淡漠的。還有什麼事比這更叫人覺得頹喪而惆悵,家人的意味重要、兄弟的意味同樣重要,假使從一開始就都沒有也就算了,但有家人、兄弟的情況下卻如同沒有一般,更叫人無法尋找到一條出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