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棲穀的地位象征,河雅一枚,這枚便暫拖我保管。隻不過她走地匆忙,沒來得及從我這兒取走”,她頓一頓,又道:“春至,你願意替我去碧棲穀走這一趟麼?”
這燙手的圓環安安靜靜躺在石桌上,它就在我手邊。我不知道它有這樣的意義,原來河雅當初是把自己的那枚給了我……
“河雅回來的那些年裏我們總是冷戰,越是去努力好好相處,就越是適得其反,以至於我終於厭倦了。”
她厭倦了?她想要便能千裏迢迢追出來招回河雅,厭倦了便一腳踹開她,不過是仗著河雅對她的愛。她們之間的恩怨糾纏我管不了,但是她明明不會珍惜卻還要染指的輕率舉動卻成為我這麼多年來的夢魘。
我冷冷道:“河雅離開祝靈島後確實去找過我,但我們並沒有在一起——而她在來找我之前特意去過歸遲林找折彌,不知道島主是否知曉這一切?”
離珠的神情立刻變地很微妙。
“兩條生死結都斷了,河雅發誓這輩子都與折彌再不相見。”
離珠錯眼,歎息般吐出一個名字:“折彌……”
河雅的千年愛戀最終隻是換來一句“厭倦”,我想離珠愛的終究不是她。夜風襲來,燈籠左右飄搖,映襯地離珠的麵容是那樣模糊,這又使我想起那日的河雅。那夜我問她是否有苦衷,她紅著眼眶說一切都過去了,以她的驕傲,這樣的真相自然無法言明。她也許是想從我這裏尋求最後一點安慰,她帶著滿身傷痛來找我,但笑著說如你所願,我不會再打擾你時,她的心裏都藏著什麼?
“春至,你要記住,河雅不是我丟棄的物件,她舉世無雙。”離珠的聲音揉進夜風裏,不帶一點溫度地吹入我腦中。她依然還是以先前的姿勢坐著,頸間的紫金祥雲瓔珞泛出冷厲的光芒:“對我而言,她比誰都珍貴。”
離珠手指輕彈,那枚圓環筆直地向我襲來。我張手接住,離珠拂著袖口站起道:“不必告訴我你的決定是什麼,但我想它在你手上比在我這裏更合適。”
很多年很多年之後,河雅邊恬不知恥地撩撥我邊笑話我,大抵意思是既沒鳳冠霞帔又沒八抬大轎,我就捏著個圓環毫不矜持地自己送上門來了。我懶得搭理她,她見狀鬧地更起勁,手下完全不講分寸,我被她折騰地狠了,便閉眼念叨:“這人除了有具光鮮的皮囊,其他實在一無是處。”
她回我:“你就將就著使使吧!”
我側頭抓了個枕頭蓋在腦袋上,眼睛穿過薄薄紗帳往外看,日正西斜,外麵桃紅柳綠一片暖春景象。
沒有人知道我們還能這樣一路行去多遠。
連夜離開祝靈島的時候我想起第一次見到河雅的情景,因為前夜剛剛下過雨,竹屋外濕氣很重,她就站在我跟前淡聲道:“把頭抬起來。”疏朗日光下她眉目清俊,薄薄紅唇抿成一線,聲音說不出的悅耳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