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段(3 / 3)

朱鳳幼苦笑道:“大嫂肚子裏的孩子還沒出生就跟著大嫂一起走了,如今陌生人根本沒法靠近大哥,我問過我一個朋友,她說我大哥是命裏欠我大嫂的,這怪症一輩子都好不了。如果不是這樣,我爹也不會這麼逼我……”

說著看了眼冷夏,苦笑更濃。冷夏驚魂未定,緊緊挽著朱鳳幼不肯放手。

第二日換坐馬車,朱鳳幼舍不得冷夏再這樣走動了。我陪著冷夏坐在車廂裏,河雅與鳳幼在外麵輕聲輕語不知正在商量什麼。

冷夏撩起裙子看昨夜的傷口,傷口周圍一圈腫地厲害,不知道究竟是被什麼劃了還是咬的,黑夜裏慌不擇路,一腳深一腳淺的,冷夏自己也說不清楚,隻覺得一陣刺痛,去看,那血已經流了下來。河雅叮囑說不要碰到水,然後給了朱鳳幼兩個瓶罐。

一瓶是傷藥,朱鳳幼問她另一瓶有什麼用途,河雅笑著說:“黑玉膏,去疤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雖然沒有看向我,但語氣怎麼聽怎麼怪異,於是我也渾身不自在起來。

冷夏戳戳傷口下的皮膚,皺著眉頭“噝”了聲,我目光揚過去,淡淡道:“別動它。”

她愁眉苦臉,雖什麼也沒說,但我知道她是怕自己這樣耽誤了行程被朱家的人截獲。心裏又開始嘀咕,要是早知今日,看你們當初還會一路觀光旅人似的悠閑?

我撩起一邊簾布往外麵看,泛黃的樹葉落下來,被飛馳而過的車輪碾地粉碎。看了會覺得倦,收回目光又去看冷夏,一看之下不由得就愣了。

她不知何時脫下了鞋襪,正要往腳上纏繃帶。目光所及之處水泡已經不在少數,且被磨破了,紅絲絲的血水已經染透繃帶,冷夏疼地腳背都佝了起來。

“你……”

冷夏不在乎地把帶子纏緊:“沒事……忍一忍就好了,不疼。”

這前後矛盾的一句話讓我很不是滋味,難怪她總是走一陣就要休息,我以為她是嬌氣,但哪裏能猜到是因為這個緣故呢?

“春至姑娘,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對不對?鳳幼昨夜一直沒闔眼,早上起來嘴裏便長了燎泡,連飯都吃不下去,我不想再讓她擔心了……”

以前沒覺得,現在倒真是同情起這對苦命鴛鴦起來。按朱府一路從洛陽追到這裏的架勢,自然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她們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看朱鳳幼對冷夏的態度,分明是重情重義之人,這樣的人,真的可能不顧自己的雙親而獨自在外逍遙?

“隻想和她再走遠一點……到所能抵達的最遙遠的地方,哪怕隻是看一眼也好……”冷夏說著笑起來,隻是那笑籠罩在愁苦裏,脆弱的彷佛隨時要破滅。

“小時候的事情,我已經都不記得了……鳳幼說我生了場大病。病好之後她事事都哄著我,變著法子討我開心……她以為我都忘光了呢,可是我記得她在我病前總去牡丹園,整晚整晚不回來,還時常有園子裏的姑娘來府上找她,我撞見過不止一次……心裏慪氣都快把自己給謳死了,但是我病好之後,她就再也沒去過那裏,甚至和以前的狐朋狗友都斷了聯絡,一心隻陪著我……我也曾懷疑她能堅持多久,可是後來我想開了,一輩子好短暫,一睜眼一閉眼就過去了,誰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我和她的路從來沒有可能一帆平順,既然以後無法預見,那麼現在的好時光為什麼還要浪費……不過鳳幼終究沒有負我,不然也不會帶著我一起逃出來,我不能成為她的拖累……”

冷夏並不是想說給我聽,她喃喃念叨著鳳幼的好,淚花又已經在眼眶中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