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地說,語調平緩。“我……”“跟我來,千萬別再去阿婆那裏。”她說,正轉身準備帶路時瞥見了陶子然胸前的玉墜,頓時麵色大駭。“快把那玉墜子摘下來!算了,快放進衣服裏。”她語氣急促。陶子然這才注意到原本放在衣領裏麵的辟邪露在外麵,他依言做了。“怎麼了?”月白的臉色這才和緩下來,“李家的物件。”她低聲喃喃一句,然後說:“因為我已經死了呀。”“什麼?!”“僵屍吧,大概就是這樣的東西。”月白細聲細氣地回答,“所以我才會害怕那東西,現在你還要跟過來嗎?”陶子然意外的沒有覺得特別害怕,他反而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月白,由於這裏的天色實在過於灰暗,所以他才一直沒有注意到她青灰的臉色。正在他走神的這一陣,月白已經走出來好幾米遠,他趕緊拾步跟上。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月白略略回頭對他僵硬地微笑了一下。她施施然從九樓的骨二科來到一樓的花園裏,然後由一條陶子然從來沒有注意過的小道繞進一條小巷,走進一扇半開的木門裏。門裏是一個小院,草木長得非常繁盛,但一律隻有葉子沒有花,全部都是蒼綠的顏色。院中擺了一套木桌椅,月白的丈夫僵直地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月白在她丈夫身邊坐下,示意陶子然坐在她的對麵,接著說道:“說吧,你有什麼想問的。”紛繁的問題一下子湧進陶子然的腦海裏,他選了相對最重要的一個。“這裏是哪裏?”“鬼集,姑且可以這麼叫。這裏是個多層重疊的衍生域,那個電梯間的每個奇數樓層對應一個域,第九層就是這裏。”“那麼什麼是鬼集?”月白瞟了一眼陶子然胸前被布料遮住的墜子,仍不可控製地打了個哆嗦,“我想以後會有人告訴你的。”她說。“為什麼——”陶子然不經意間抬頭,正好對上月白丈夫冰冷無神的目光,那其中的陰冷讓他不寒而栗。和月白的眼神不同,那是徹徹底底的、毫無生氣的、隻屬於死人的眼神。“他——”月白順著陶子然的目光看去,扯動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他呀,”她輕聲說,語氣中含著笑意,“嗯,對,就是你想的那樣。隻有我一個人挺過了化屍,我舍不得他,就把他做成了娃娃,這樣的話就永遠不會分開了,不是嗎?”一陣涼風吹來,配合著陰沉的天色和小院裏飛舞飄落的葉片,月白微笑著,她的丈夫陰森森地看著他,陶子然感覺自己如坐針氈。他不自覺地握住玉墜,硬生生錯開視線。“那個,阿婆是誰?為什麼一定要我喝那管,”他停頓了一下,“呃,腦漿?”“喝了那東西你的靈魂就會變成貢品,九層的域是有一定意識的,所以需要靈魂來滋養,選址在醫院真是個明智的決定。阿婆就是做這樣的工作的,但是她大概沒有看清你身上的靈力——我說,你不是普通人吧?”“什麼意思?”“你身上有靈力的波動。”陶子然不可置信地問道:“靈力?怎麼可能?我隻是個普通人。”“也許吧。”月白沉吟片刻,“波動太弱了,幾乎很難被察覺到。還好你沒喝,不然說不定會出事。”“那如果別人喝了呢?我覺得我今天可能看見了一個……”“你說的是那個腦滿腸肥的男人?大概明天就死了吧。”“你見到他了?”月白點頭,“我經常在阿婆那裏的。”“那你為什麼不——”“因為我看你麵善。”月白回答,“我早死了,可沒有什麼善心。”她動了動唇角,陶子然在她臉上認出一種詭異的滿足感,“這回會怎麼死呢?”她又開始喃喃自語,隨後又把目光轉向陶子然,定定看了他一會兒之後開口道:“你認識李家的人。”“李家?”陶子然重複道,想到了李子木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大概……也許吧……”月白露出回憶的表情,“應該是叫李子木,妍姐的兒子。第一次見那辟邪的時候他剛滿月,像個笑彌勒似的見誰都笑。”她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了一下天色。“不早了,你該回了。我還有件事想拜托你。”月白忽然嚴肅起來的語氣讓陶子然感到好奇,“怎麼了?”“把李子木帶來讓我見一麵,但不是現在,現在不是時候,我回一直在這裏。我想,到了某個時候,他是會想知道一些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