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耘笙微笑應道,回視她的眸光柔情似水。
「耘笙……耘笙、耘笙……」不斷呢喃著她名,宣槐將她的手心握至唇間,每喊一次,便在掌紋上烙印虔誠而細碎的吻。
每一個吻,都無聲訴說著她來不及挽回的悔恨、晦澀與苦痛。
「……」聽懂她字句裏說不出口的痛,耘笙抿住了唇,眼眶裏慢慢滲進滾燙淚液。
「耘笙、耘笙……」宣槐低啞地喊著,任由臉頰流淌下的淚浸濕她掌心,「我以為,你不會來見我了……」
是她的固執愚蠢讓她抱憾而逝,她怎肯、怎會再來見她?
「槐怎麽會這麽想?」耘笙柔聲問。
「……」宣槐從她手心抬起頭,「難道,你不怨我、恨我?」
淚水滑落兩頰,耘笙漾開絕美的笑:「恨你、怨你又如何?再恨、再怨,我心裏還是隻惦著你的好。」
「我有什麽好?我哪裏值得?」麵對她毫不保留的慷慨,宣槐隻有羞愧無地。
耘笙輕拭去她泉湧的淚水,「傻瓜,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我覺得值得,那便值得了不是?」
拭淚的指腹拂過臉頰,冰涼而細膩,宣槐閉上了眼,任那不似人世間的溫度由皮膚滲入心間。
「耘笙?」
「嗯?」
再也壓抑不住心底的渴望,宣槐伸臂,極其小心而輕柔地將她攬入懷中,彷佛一用力,眼前的人兒便會消失散去。
「你等我。」貪婪地呼吸著耘笙身上那教她神係魂牽的熟悉芬芳,她說,清澈雙眼裏,一片了無牽掛的釋然。「我知道有點遲了,但你千萬要等我,別走得太快,好不好?」
還來不及感受她懷裏的暖意,耘笙聽著她不著頭緒的話語,心中沒來由地一突。「我沒要走,不會走的。」直覺地,她柔聲安撫。
宣槐先是一愣,須臾卻又突兀地朗笑開來。「這麽說,你是來接我的是不是?」
耘笙聞言,從宣槐懷裏憂心忡忡地仰起小臉,「槐?」想起早上宣槐短暫醒來時的語無倫次,她心頭一澟,忙不迭掙開宣槐雙臂,「你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等會兒,我馬上讓人去請大夫過來。」
說著,轉身便往外走去。
宣槐見狀,以為她就要離開,臉色大變,掀開被下床,大步一跨,硬是將她攔住。「別走!」
見她竟逕自下了床,耘笙又急又擔心,半扶半拉地攙著她胳膊,試著讓她回床上躺好:「你身子還虛著,不能下床的。」
宣槐由她牽回到床畔,還沒上榻躺好,反手便抓住她臂膀,語帶輕責地問:「你不是來接我的嗎?怎能自己走了?」
耘笙聽得更慌,認定她已病得不知所雲,急道:「我沒要走的。你躺好,我去找人請大夫來,一會兒就回來。」
「請大夫做啥?」宣槐皺眉,坐在床上固執著不肯躺下。
「你病了,當然要請大夫。」耘笙道。
宣槐神情有些茫然,「我病了?」
「是啊!已經病了有八、九天了。」一想起她這些天來昏迷不醒的病況,耘笙整顆心便不由自主地緊緊揪起。
「……」眉頭深鎖,宣槐抬頭直勾勾地望進她眸心,眼中飛掠過諸般複雜神色。
「槐?」耘笙的擔憂顯而易見。
宣槐沒應聲,隻是低頭怔怔地看著自己。
「你聽話躺好,我這就去叫人。」不願再耽擱,耘笙作勢就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