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默寫課文的那天,透過窗戶,我看到他們親密的舉止,後來有人說這叫作大秀恩愛,我以為形容得極為貼切。記得我曾幫一位老師謄寫過一周的文件,那時還小,我忘了對象是不是她,好像還有一個男人,容貌十分可憎,這樣細細一揣度,必是他們兩口子了。大概是周五的那個下午,我替她謄完最後一頁,那天那男人恰好不在,老師索性留我在她那兒吃了飯。那是一種粘糊糊的近似麵疙瘩的一種食物,是她親手做的,味道很特別,可惜之後我再也未曾吃過。與老師的印象仿佛還停留在過去,回眸往事,曆曆如煙,光陰荏苒,一起還恰如昨日。那些美滿的記憶總是很短,恍如滑過夜空之流星,留不住,頃刻間,稍縱即逝。
已經不敢再過分地回憶下去了,如此一來,這沉默的思念斷然會超越師生間純真的情感。
田曉開得很快,風從車窗吹進來,吹幹了我眼角的淚珠。我本不希望這樣,隻是,人生恐往往難遂人願,越是無限地想念,越不得見。再憶往昔,已是十五年前了。縱是一個美麗的影子,活在心中,恐已化作了泡影,何況是她,我敬愛的那一位。警局到了,從來沒見過這麼大隊的人馬活動,我問隊長還需要人麼,隊長一肘子豁開我,率領隊伍,如迅雷一般,傾巢而出。
我一愣,覺得有事發生。門口的警衛員告訴我,又有人墜樓了,生死未卜,是被男友從七樓推下去的,凶手逃竄不見,局裏發了通緝令,全城搜捕。一回頭,田曉早已挪移了身影,沒人可搭理,我便回了屋。半夜,睡著又醒,醒來再睡,一做夢,當真夢見了她,我想我還沒有做好遺忘她的準備,若真有這麼一天,我希望,我忘掉的第一個人,千萬別是她,她姓蘆,蘆葦的蘆,是一名小學語文老師。已不耽透露更多了,這隱私,也是構成月亮,與我們惶惶人生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