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迫近的死亡(大結局)(1 / 3)

遠離工作的日子是苦悶的,看不到花開,聞不得花香,僻靜的屋子裏,空蕩蕩地,翻來覆去地在床上打滾,心似火燒。那被白色的煙霧籠罩的是什麼,我看不清,窗戶上滴滿了水泡,空氣也變得渾濁了。我告訴我自己:我是個警察,可是,我是殺人犯的幫凶,我害過人,我有罪。明天,我若還穿著這身警服,又該如何給所有與這故事有關的人以交代?我恨田曉,她將我一心將成為一個正直警官的完整夢想撕了個粉碎;可是,我能感覺到,這個女人喜歡我,發了瘋地愛我,被人愛的感覺十分美好,我甚至一度忘記了該如何拒絕。可是,從事了這個行業,行為必被約束,隻有那些喪失了道德感和恥辱心的人,才會昧著良心行雞鳴狗盜之事,我恨我的同事們,他們汙蔑了這個行業,他們白天像人,晚上像鬼,心裏還住著一隻野獸,在誠惶誠恐與十惡不赦之間,狡猾地掩飾著,包藏著,我不願與這樣的人為伍,我對不起我自己,對不起門羅,更對不起那些愛我懂我的人。

夜深深地,被一片巨大的蔓草遮住了,透過它,我惟獨見得到傷心與失落,每一行流水劃過的痕跡,每一滴凝結的露水,每一支連著根滲著血的經脈,都仿佛在暗示我:讓自己澄澈地接受一次人性的洗禮吧,那些沉寂在我身體裏,難以傾談的故事,和感受,就像一條條粗麻的長繩,纏在我的喉嚨上,我內心的焦慮與痛苦,無人能解,無人能懂,懂的人在天上,在地獄,在另一個鬼魅的世界,我看不到,也摸不著,抓不住,也去不了。我恨我自己,為何還僥幸地存活著,相安無事,為何我疲憊的脊梁,還能夠偽善地直挺著,也許有一天,我也隨門羅而去,也許,我該去找那個墜樓的女孩,在最接近死亡的地方,完成我最後的傾訴,讓她帶著我的故事離開,我希望生死未卜的她,來得及聽完我的故事,希望,她愛聽,聽得進去,記得住。

淩晨三點二十,我來到醫院,護士告訴我,她在七樓九號房,沒有人引導我,電梯鎖了,隻好爬樓梯。沒有燈,我隻能摸著護欄走,沒有也看不見,還不如閉上眼睛,真有意思,一個人在黑暗中摸索,心情反而坦然了許多,也許,我即將走進的,不是病房,而是真的監獄,真正接受一次人性與道德的懺悔,接受自己,在封閉的環境裏,獨自解答人生的真善命題。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我等這一天,等了二十三年。

推開門,一股寒氣襲來,我嚇壞了,兩隻手不由地抽筋,關上門,開了空調,不曉得她還有沒有知覺,不過已經不重要了,玻璃門的頂上清晰地標注著“太平間”,但願,它還能夠聽得到我說話,就像,我經常聽得到門羅說話一樣。

“你知道為什麼我選擇在這個時候,來告訴你實情的真相。你不必回答我,這樣你會很累。我想稱述一個故事,我希望,你的靈魂可以將它卷成一本小書,藏在地下,也許哪位人有幸讀到它,我也就了了一樁夙願了。

你為什麼選擇輕生,我知道,你是不是愛上了一個人,這種感覺我也曾有過。愛一個人,就像種一棵樹,為了它,我們往往付出了很多心血,很多代價,可是,結果並不完全盡如人意,在一起又怎樣,不在一起又怎樣,每個人都有他選擇活著或死去的理由,更不要說如何活如何揚棄了。我不懂愛,可是,那種被感情牽絆而無力邁出下一步的感受,我真得懂。我曾經告訴我自己,不能像門羅那樣,也許,我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找到一個人,像晚霜那樣的好女人,我必須學習放棄,否則我會死不瞑目,我到死都會留有遺憾。我是個感性的人,感情在我看來,比什麼金子黃金貴重百倍,你與我一樣,生命在你這裏,何足辜惜!你不是真得害了你,是你自己害了自己吧,你也害了他,你想讓他知道,不愛你背叛你的後果,你在用你的生命完成對他的報複。可是,你真傻,紙包不住火,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你感化了自己,卻不會感化得了他。他不是真得愛你,正如劉芯嘉欣並不真得愛我,這感受我太明白了。我真想叫你一聲妹妹,可是,我得先將我的故事講給你聽:

這可怕的精神的流行病

多少年都未觸發了

為何今日又來?

不小心刪去了記憶

卻發現這靈魂的夢囈

從此再難消退

痛苦是一時的

心內暗藏暴戾

原來我們都還是一堆泥土

寧靜地並列呼吸

可是洪水來了

我們都被疏散曆史選擇了重複單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