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段(1 / 2)

他是袁家最後一個男丁,他真正的暈了過去。

天色又黯淡了許多,厚重欲墜的雲團濃黑如墨,從天空緩慢壓下,周遭的白色霧氣慢慢的泛起了血色。吳哲從來沒見過血霧,可眼前的大山卻真正的籠罩在一層血色的霧氣裏。風居然停了,山裏沒有蟲鳴鳥叫,隻是長久的保持著靜默,濃霧裏沒有一絲生命活動的跡象。雪像麵團一樣往下落,尖利的寒氣砭人肌膚,小黑坐在吳哲的懷裏,吳哲望著遠處的山巒,他的心揪到了一起,眼睛一直不離那血色的霧帳。

譚老爺子披著外衣,靠在床上向外望去。

“不會來不及吧。”他喃喃自語,拿過擱在旁邊的瓷瓶,他抽出一道黃符念了幾句咒語,“出來!”病房角落的陰影裏顯現出一個人影,懦弱的,蒼白的女人。

“你現在有什麼感覺?”譚老爺子嚴肅的問道。

“怨氣很重。”那女人縮了縮脖子,又往陰影深處挪了挪。

“你怨氣本沒那麼重,完全可以早赴忘川,可惜你受了她的影響,我現在沒辦法送你去投胎,你先等一等吧。”

“謝謝。”陰影裏的鬼魅感激的看了譚老爺子一眼,“咻”的一聲鑽進了瓷瓶。

譚老爺子咬破手指,在瓶口的木塞上點了個紅色印記。“該來的總是要來。”他歎了口氣。

小黑躬著背,寒毛卓豎,它從吳哲懷裏蹦了出來,輕輕躍上了救護車的車頂,臉朝著大山的方向。

“喵!”銳利的叫聲讓吳哲心頭一顫,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也許我真不應該讓他一個人去。”吳哲站在雪地裏,任北風在臉上肆虐。

“吳哲!”譚老爺子勉強下了床,站在窗邊喊樓下的吳哲。吳哲回頭,雖然聽不清譚老爺子說些什麼,但依然能夠通過唇語讀懂他所說的話。

他說的是:“五行隔絕!”

袁朗的腳被老板拖著,他麵朝上,卻看不見他的臉,因為厚厚的積雪正散落在上麵。銀綠色的身影機械的向前運動著,目無方向,雪地裏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跡,同樣的,那也是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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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袁朗醒來時,山洞頂那碗口大小的地方漏下些許微光,弱弱的撫摸著尚有些暈眩的中校。一滴冰水不知從哪處滴落下來,順著額頭流經太陽穴,最後溜進了脖子裏,讓袁朗打了個激靈。

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弱了,甚至沒有還手的餘地?袁朗頗有些懊惱,坐起身仔細打量周圍。

四周黑漆漆的,除了洞頂的微光,沒有一絲可以用來照明的光線。掃了一圈,除了鼻腔裏的難聞的氣味,洞口完全不知所蹤。袁朗不認為自己是被人從上麵拋下來的,按照這個目測距離,他不可能從上麵掉下來還完好無損。袁朗的手在地麵摸索著,身下鋪著一層厚厚的,幹燥的雜草,他想,搞不好這裏是某隻野獸的窩。

呼了口氣,又伸了伸胳膊動了動腿,一切正常。袁朗站起來,謹慎的在周圍走了一圈,除了視線可及之處有些模模糊糊的影子之外,其餘的地方完全隱沒在黑暗中。袁朗坐下來開始思考,貿然行動絕對是不明智的。他把念珠拿在手裏,照樣溫潤如玉,麵對一具會走動的屍體,它沒有起到保護作用,這讓袁朗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是!假!貨!

袁朗自嘲的揚起嘴角。從小他就知道有串念珠被外婆當做寶貝供在佛像下麵,譚家老爺子又說是西藏高僧紮西大師的遺物,這不可能會是假的吧。但如果這不是假的,它怎麼一點效果都沒有?雖說坐以待斃不是袁朗的風格,可現下中校確實一點辦法都沒有,對手不是人,這讓身為人的他壓力很大。

血霧依然籠罩著大山,像似砌了一道厚實的牆壁,不要說裏麵,就連站在對麵三米開外往裏看,裏麵的景物已是模糊不清的一片。

大清早的,副所長帶著小廖和熊子急急忙忙趕到醫院,吳哲通知他們說譚老爺子不行了。

“這怎麼搞的,不就是打到頭。”熊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看了一眼副所長。

副所長臉色不好,這人是他打暈的,在頭上狠狠來了一下。可昨天醫生說沒事,留院觀察幾天就好,今天怎麼就不行了,那他不是誤傷至死,是要負責任的啊!

吳哲焦急得狠,本來準備往山裏打個電話,卻沒想到譚老爺子的情況居然急轉直下,說完“五行隔絕”就暈在了窗邊,嚇得吳哲叫來了一堆醫生和護士,卻始終沒能挽留住生命的逐漸消逝。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轉院也來不及,病人的生命跡象越來越弱,我用人格擔保,這和他頭部的瘀傷無關。”白袍醫生一臉憔悴,他幾乎整晚沒睡,因為這個奇怪的病人。

“醫生,您說得具體些,我不明白。”吳哲抓著醫生的手,眼眶裏有些溫熱的液體在打轉。他和譚老爺子萍水相逢,這個精怪的小老頭自從出現以來就是袁朗和吳哲的主心骨。神神怪怪的事情兩名死老A不懂,在這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能夠依仗的就是這位老人。更重要的,他們譚家兩代人為袁家做了不少事,現在大事還沒解決,譚老爺子要撒手人寰,他真能走得安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