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袁家的”三個字,那半邊臉大嬸直擺著手,“別提袁家的,他們家男丁沒一個有好下場。”
“邪門!”老鄉又補了一句。
“怎麼?”袁朗來了興趣,他可是袁家的最後一個男丁,莫非他也沒有好下場。
大嬸不願意說,老鄉也不願意多談,整車人都諱莫如深,這更激起了袁朗的調查欲。
吳哲摸到譚家門口時,譚小寶全身上下武裝到牙齒,正和幾個小孩在門口堆雪人。
“小寶。”吳哲雙手插在羽絨服的口袋裏,臉上掛著燦爛的微笑。
“吳叔叔。”見是吳哲,譚小寶往前跑了幾步,腳一滑,摔了個大馬趴。身後的小孩一陣大笑,有的還從雪地裏抓起一團雪從背後扔譚小寶,吳哲連忙過去扶起譚小寶,順便給他拍掉身上的浮雪。
“你姐呢?”吳哲問。
譚小寶的臉被雪凍紅了,尤其是鼻尖和臉頰,豔紅豔紅的。他搓了搓手,又跺了跺腳,抬頭說:“我姐去村尾王大媽家,她女兒生了一澡盆蝌蚪。”
吳哲驚呆了,生了一澡盆蝌蚪,天呐!後來一想,八成不是什麼蝌蚪,應該是指的葡萄胎。舊時的中國比較封建,思想也古板,本來生葡萄胎的幾率就不是很大,萬一真有女的產下葡萄胎,多半被認為沾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或者被什麼附體。
“小寶,帶我去看看。”
譚小寶點了點頭,和夥伴揮手作別,帶著吳哲往村尾走。老遠的,他就看到有戶農舍前圍了幾圈人,一個中年婦女坐在雪地上鬼哭狼嚎,直呼“報應啊,報應啊!”
然後不停廝打旁邊的男人,那男人也不還手,就是傻傻的跪在一旁。
譚小寶擠進人群,村民們一看是他,居然畢恭畢敬的讓出一條小路讓他進去。
“姐!”譚小寶站在門外喊。
聽到了譚小寶的聲音,譚嫣滿麵怒氣的衝了出來,她朝譚小寶點了下頭,轉過身子對地上那兩人喊道:“都說了是葡萄胎,不是什麼撞邪!”
吳哲也擠進人群,村民沒見過他,下意識的有些防備,也給他讓了條路。
“譚嫣。”吳哲喊了一句。
“啊,吳哲,你怎麼來了?”譚嫣看到吳哲站在人圈裏,忽然抬手攏了攏自己散亂的頭發。地上的那一男一女是夫妻,大清早跑來拍她家的門,說女兒撞邪,生了一澡盆蝌蚪,鬧得整個村子全知道了。譚嫣的爺爺是附近有名的活神仙,解放前人稱卜算子,說是準得很。譚嫣的爺爺不在,譚嫣又在外麵讀過書,於是夫妻倆萬般無奈之下請譚嫣過去看看他們十四歲的女兒。
“等我一會。”譚嫣對吳哲說。
“行。”吳哲點了點頭。
“我告訴你們,那不是撞邪,是葡萄胎。你女兒懷孕了,但胎兒沒發育好,你們趕緊把她送到鎮上的醫院去,耽擱久了傷的是你們女兒的身體!”譚嫣朝地上的兩人走了幾步,語氣不善的說道。
“你胡說!”地上的婦女忽然發瘋般的跳起來,伸出手去扯譚嫣的頭發。譚嫣花容失色,連忙往後退了幾步。
“小心!”吳哲從後麵把譚嫣護進懷裏,然後替她擋掉村婦瘋狂的攻擊。
“你個死丫頭瞎說什麼,我女兒才十四歲怎麼會懷孕!肯定是撞邪!我女兒還是黃花大閨女,你真狠毒啊,也不怕遭天打雷劈,以後生孩子沒□!”
也不知道是誰毒,吳哲懷裏的譚嫣都快哭出來了。
“吳哲,走,別理他們。”譚嫣拉著吳哲的袖子,把他往人群外麵帶。譚小寶緊緊跟在吳哲身後,時不時回頭瞟幾眼。
走遠了,那村婦還在後麵罵罵咧咧,她男人站在一旁歎氣,不敢去拉他老婆。
“姐,沒中邪,我沒看到不幹淨的東西。”譚小寶揚著脖子,神情焦急的安慰著譚嫣。
“小寶!”譚嫣忽然回頭對著譚小寶怒吼:“都說了不許講這種話,這是迷信,你回去給我好好讀書!”
“我沒胡說!”譚小寶生氣了,好心當了驢肝肺,他癟了癟嘴,一轉身跑了。
吳哲想去追,卻被譚嫣拉住了,她無力的歎了口氣,說道:“不用追,吃飯時就回了。”
“哦。”吳哲點了點頭。
“對了,剛才的事謝謝你啊。”譚嫣紅著臉對吳哲說。
“你沒事就好。”吳哲彎起嘴角,眼睛炯炯有神。
13
13、第十二章 ...
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快,再往後走是十二月,緊接著就是冬至,冬至過後兩個月是春節,這一年就算到了頭。鎮上的人比村子裏多,自然氣氛也比村子裏熱鬧許多,那山村寂靜詭異得可怕,進了鎮子,袁朗才感覺到一絲人氣。
下車後,中校在路邊問了個路人,打聽到鎮上派出所具體的方位,他一步一個腳印走了過去。東北偏遠小鎮的派出所比不得大城市,五個警察窩在不到二十平方的小平房內,旁邊還有一間房用來放檔案,外麵一間廁所,這就是構成了小鎮派出所的全貌。
正所謂軍警不分家。當袁朗掏出軍官證遞給姓白的所長後,白所長一臉客氣的讓警員給袁朗倒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