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段(2 / 2)

既然門不行,那就走窗。袁朗回頭,發現窗戶沒有關上,難怪進來後一直感覺到冷,即使大灶燒得熱氣滾滾也沒抬升廚房的溫度。

邁著步子,袁朗朝窗戶走去,短短的幾步路竟然遠得像幾千米,袁朗由走變為小跑,由小跑變為拚命奔跑,始終到不了窗邊。這讓他想起了當兵後的第一次武裝越野,目標似乎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吳哲皺著眉頭,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壓迫著他,千斤重物,想動都動不了。強行逼迫自己睜開眼睛,卻總在睜開的一瞬失敗,鼻翼微微撼動著,吳哲開始大口喘氣,胸膛隨著呼吸上下起伏,肺快要炸裂了,依然無法醒來。

“吳哲。”袁朗的聲音傳入耳朵裏,吳哲忽然坐起身大口大口搶著周圍的空氣。

“吳哲。”袁朗也坐起身,吳哲扭過頭看他,他的臉半隱在黑暗裏,慘白如鬼魅。

“太冷了吧,我看你臉色不好。”吳哲再次披了衣服匆匆下床,“我加點柴火。”蹲下,隨即又站起,“隊長,柴火不夠,我去廚房拿點。”他小跑著去開門,帶起冷風陣陣,袁朗坐在炕上,黑貓不知道跑去哪裏,吳哲也沒空去找它。

“鎖了?”吳哲心裏咯噔了一下。

“吳哲。”袁朗不知什麼時候站到吳哲身後,他的手覆在吳哲的手背上,卻不似向他“求婚”時那麼溫暖,吳哲暗暗吞了口口水,竭力鎮定的說道:“隊長,你去睡吧,我去搬就好。”

“不用了,一起睡。”袁朗的聲音冰涼得沒有一絲熱度,吳哲勉強笑了笑,手裏卻暗暗使力,居然打不開?

“你要出去嗎?”袁朗的另一隻手搭上了吳哲的肩膀。

絕對不能回頭!匆忙之中,吳哲居然想起小時候鄰家奶奶講的故事,人的雙肩和頭頂有三盞燈,所謂“三味真火”,或是陽氣,指的就是這個。這故事吳哲當時當做笑話聽,可這會他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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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出去?”袁朗變了語氣,手中的力道也加重了,他湊到吳哲耳邊,呼出的是冷氣而不是熱氣,“轉過頭和我說話。”

“隊長,大半夜的別開玩笑,我去廚房搬柴火,回頭還接著睡呢。”吳哲死死握住門把手,袁朗的指甲摳進了自己的肉裏,當兵的每星期都剪指甲,他一夜之間能長這麼長?

“要不,我們一起去?”吳哲用商量的語氣問道,“多搬點,明天也不用搬了。”

天愁無光月不出,浮雲蔽天眾星沒。月亮又沒了,屋內漆黑一片,吳哲在心裏詛咒著該死的月亮,被袁朗摳出的指痕開始滲出血珠。

半響,身後沒了聲音,覆在手背上的手拿開了,按在肩上的重量也沒了。吳哲深深吸了一口氣,他使力拉著門,背上的溫度似乎降到了零度,鼻下傳來一絲腐臭味,並著泥土的味道。吳哲胃裏一陣翻騰,他鼻子堵了好幾天,這要臭到什麼程度才能讓他聞到啊!吳哲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感覺,他要出去,要出去!

“你想出去?”身後又傳來袁朗的聲音,拉得幽長,不似人聲,倒像來自另一個世界。

猛然間,吳哲的頭被兩隻有力的手夾住,本能的往下一蹲,指甲在臉上劃出幾道血痕,吳哲滾到袁朗背後,轉過來的中校臉上,是兩隻沒有瞳孔的眼睛,一切都是白的,他的眼睛是白的。

“沒影子。”吳哲慘淡的扯出一絲微笑,“就在你坐起的時候,月光照射進來,你卻沒有影子。”

“你發現了。”

“袁朗”的臉開始龜裂,一滴一滴流著血水。

“我靠!”此時,真的袁朗就像運動在跑步機上,朝著永遠無法到達的目標奔跑。

“你幾天沒洗澡了?”吳哲捏著鼻子一步一步往後退,直到牆邊退無可退。腐臭味比剛才更為濃烈,“袁朗”連臉形都沒了,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扭曲。

廚房裏,袁朗終於停住腳步,這是遇上傳說中的鬼打牆了。幼時,家裏人喜歡看港產鬼片,但關於鬼打牆的破解方法倒是眾口一詞,據說一泡童子尿就能解決問題,這節骨眼上,科學道理什麼的通通靠邊站。可問題是上哪去找童子尿,總不能讓他堂堂的特種兵中校在廚房裏小解吧。

袁朗正發愁,腳底傳來一聲貓叫,赤Luo的腳背一陣溫熱,尿騷味襲上鼻頭。

“喵。”黑貓用右後腿搔了搔脖子,又轉著身子在袁朗的小腿上擦來擦去。身後“吱呀”作響,廚房的門總算是開了。

童子貓。

袁朗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從此開始顛覆。自此以後,他的視野更加闊達,以至於齊桓日後經常在眾人麵前感慨他已經無法跟上袁朗的步伐,永遠。

被解了禁的袁朗一路飛跑,黑貓在前引路,落地無聲。別看袁朗跑的凶猛,實際上也沒多大聲響,人老A摸哨功夫可是一流,有兩把刷子。

“你到底是誰?”所謂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吳哲平生未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袁朗”的那張臉看習慣後,他竟然慢慢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