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呢?”袁朗問道。
“多半人認為黑貓能夠辟邪。”
“吳哲,”袁朗忽然轉過身,溫熱的呼吸打在對方的臉上,甚至連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幹,幹嘛?”吳哲忽然退後了幾步,臉燒得厲害。
“晚上記得抱著它睡。”
“啊?”
“它。”袁朗指了指身後的黑貓。
黑貓“喵”了一聲,躬身伸了個懶腰,走了。
恬靜的黑,一點一點被吸引,有如掉入無盡黑暗中。吳哲晚上真的抱著黑貓睡在炕頭上,當然,這是後話。
兩人站在客廳門口,視線穿過鏽跡斑斑的鐵質大門,外麵的平地一覽無遺,隻是現在這天氣越發的陰沉,正午時分竟然像初冬傍晚的天色,吳哲抬頭望了望遠處的山巒,模模糊糊隻剩下影子。
“誰呀?”
蒼老而嘶啞,仿佛尖利的指甲刮過砂鍋底,漸漸的走到亮光處,消瘦的臉滿布溝壑,稀疏的白發在後腦勺挽成一個小髻,她穿著一件沒有經過加工的獸皮做成的棉襖,毛露在外麵,看起來輕便又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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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婆?”袁朗不確定的喊了一聲。
“哎?”她發出疑惑的聲音,仔仔細細將袁朗和吳哲打量了一遍,最後邁著小腳歡喜的朝袁朗走去,淡淡的眉毛下,是一雙慈善但無神的眼睛。
“袁朗啊。”她握住了袁朗的手,吳哲羨慕的瞅著袁朗,他家老一輩人都走得早,從來沒有叫過一聲爺爺奶奶,或者外公外婆。
“我見過你照片。”
袁朗盯著姨婆渾濁的雙眼,猜測自己的外婆到底是幾年前把自己的照片寄給姨婆的。
“長黑了。”姨婆的手布滿老繭,看起來就像她的人一樣飽經風霜。
“嗬嗬,嗬嗬。”袁朗尷尬的笑著,吳哲那小子還在邊上看著呢,自己三十了還被當做小孩子對待,有點鬱卒啊。
不過,他想反了,吳哲現在羨慕都來不及,沒時間會笑他。適時,少校的肚子“咕嚕嚕”叫了幾下,袁朗握著姨婆的手,語氣溫柔的說:“姨婆,我戰友肚子餓了。”
“哦,哦。”姨婆連連點頭,又伸出另一隻手拉著吳哲的胳膊說:“開飯了。”
看到吳哲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姨婆又說:“你嫂子在廚房裏。”
“呃?”吳哲驚愕的抬起頭,姨婆鬆了他的手,舉起自己的手對著吳哲招呼:“袁朗啊,進廚房來。”
“……”袁朗和吳哲同時失語,姨婆走路步履穩健,可偏偏抵不過歲月的侵蝕。老年癡呆症,一種進行性發展的致死性神經退行性疾病,臨床表現為認知和記憶功能不斷惡化。
“袁朗,這是你嫂子。”剛走進廚房,姨婆指著袁朗說。
“又恢複了。”袁朗和吳哲麵麵相覷。
中年婦人圍著花布圍裙,手裏提著硬木柴禾,身後的大灶熱氣騰騰,惹得吳哲肚裏的饞蟲一個勁叫喚。
“嫂子。”袁朗笑著打了個招呼。
中年婦人也笑了,看起來十分憨厚,“啊,你來了,先坐著,一會就有的吃。”
吳哲也禮貌的打過招呼,兩人扶著姨婆走出了廚房。
中飯很豐富,雖然沒有吳哲點名的大鍋菜,但酸菜湯還是有的。東北菜向來粗獷,大白菜不是用切的,都是用手撕的。知道袁朗要來,袁朗的嫂子特地做了小雞燉蘑菇和燉排骨,反正都是吳哲愛吃的菜。袁朗看吳哲吃得不亦樂乎,特別是不顧舌頭被燙掉的危險喝著鹹、鮮、香俱全的酸菜湯,心底笑得直抽抽。
“洗個澡吧,瞧你們一身濕。”袁朗的嫂子吃飯前給兩人燒了熱水,這裏沒有熱水器,溫度也不是很低,好在袁朗和吳哲都是軍人,這種天氣對他們來說隻是小兒科。村裏有個公共澡堂,冬季時,村裏的男人們都喜歡到那去洗澡,權當作消遣,倒不是幹淨不幹淨的問題。婦女們就咬著牙在自家的浴室裏堅持,這裏民風如此,女人不大願意進澡堂。
“爽啊,爽啊!”剛剛洗完澡的吳哲一臉清爽窩在炕頭,不知什麼時候,那隻黑貓也蹦了上來,找了個地蜷在一起睡覺,一點都不認生。
這房裏有台老式黑白電視機,吳哲按下開關,發現隻收得到中央頻道的幾個台,調了一遍,覺得挺無趣,關了電視,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擺在膝蓋上。無限上網肯定是不可能,好在事先做了準備,下了好幾部電影在本本裏,袁朗進來時,吳哲正和黑貓縮在一起,一人一貓都盯著顯示屏,安靜得有些詭異。
“吳哲你做什麼?”袁朗也爬上了炕,伸頭去看顯示屏。“恐怖片啊。”他哼了一句,“還嫌這裏不夠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