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醞釀起了一場暴風雨,盤踞在城市上方。
朝聽到一個聲音在喚他,呼嘯的風裏,把聲音摩擦的粗糙不清。
朝,朝,朝。
熟悉的感覺洶湧而至,疼痛的傷口泛濫出酸意。逼的淚水從眼眶滴落下來。
手機屏幕上的亮光還未消失,停留在短信的部分。
我已經回來,希望能和你見一麵。----威爾。
到達約定好的中國餐廳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陰冷的天氣讓出門在外的每個人豎著厚厚的衣服從腳趾開始全副武裝。大街上望過去,一片人海,無法看見麵孔。
朝穿了一件杏色的羊絨高領毛衣,灰色雙排羊角扣大衣,深棕色燈芯絨修身褲子,腳上一雙UGG米白色雪地靴。
朝記得以前和戀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喜歡在冬天穿寬大的棕色羽絨服配格子襯衫。趴在戀人的背上,可以用羽絨服罩住兩個人。
那是很久以前的舊事。朝看見戀人坐在餐廳靠近窗戶的位置,旁邊有一個長卷發的女孩子。
就在剛剛回憶的那一刻,朝還在想等下該要用怎樣刻薄的語言去質問戀人的背叛,直到現在他還是在等待,等待看到對方錯愕神情的那一刻。卻沒有了底氣。
他快步的走了進去。
三年未見,戀人的模樣發生了變化,臉上是堅毅的線條,失去了原有的書卷氣。不再從事辦公室工作而選擇從商的男人眼睛無法一透到底,有了城府。
你好。朝說。
你好,很久沒見。
你找我有什麼事麼。
戀人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他語氣清淡,像極了在詢問下屬,仿佛那個急於見麵的人並不是自己。
朝心中泛起了憎恨,他調整了自己的坐姿,瞥向舊時戀人身旁的女伴。
我居然不知道你改變了性向。
女孩子留著偏分的波浪長發,眼睛上有豔麗的土耳其藍眼影,身上是一件深紅色的中國刺繡旗袍。豐盈的身材一覽無餘。
朝,這次回來。我不是來和你討論這個問題的。
威爾慢慢低下頭,似乎是在轉換什麼情緒。
威爾說,朝,這次我們的見麵,是為了和你解釋我的不告而別。
朝不說話,他的眼神耐人尋味,怔怔的看著桌子上的紅茶。
朝,我知道你在怪我,你應該怪我。我當初沒有辦法,不敢和你當麵講,但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這個謊言。
瑞文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我和她已經有了孩子。
如果可以,
我希望你能原諒我。
男人還是抬起了頭,頸端牽扯出僵硬的輪廓。
為什麼,朝聽到自己的聲音變得黯啞,但他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下去。
為什麼,之前沒有任何預兆。
他感到心髒口有一束紅色的火焰在跳動,他目光肆無忌憚的接觸著威爾,他看清他臉上每一個細節,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這個男人的英俊和放縱。
朝,你知道的,我們在一起,看不見未來。我在無數個夜晚摟著哭泣的你,我想有個健康的伴侶。
男人散開的氣味,體溫挨著另一個女人。那是對於他而言完全陌生的一個人類。朝望著她,像是望著一塊巨大的奶油蛋糕。
當他坐在她對麵,輕輕用手指碰觸瓷白的杯子,當他咽下暗紅色的清澈液體,無法言喻的寂寞。
恍惚間甚至有骨頭斷裂的聲音。
朝笑了起來,眉眼彎成好看的弧度。
安民有沒有告訴你,我已經和他在一起了。
他不顧戀人震驚的神情。
沒有你離開我,我們都隻是一副驅殼待在對方身邊,你不需要我的原諒,因為我和你做了一樣的事。
一個小時後,他們走出了那間中國餐廳。
期間朝吃掉了三份中國煎餃,一份泥鰍豆腐湯,一份香辣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