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袁徠,你終究還是欺騙了他吧?”崔鋒問他。
“欺騙誰?”袁徠沒有看他。
“你弟弟,關於灰色的事情。”崔鋒笑笑,“其實,那個,根本就不是病毒吧?”
“軍方怎麼可能合作生產病毒啊?”袁徠翻個白眼兒。“說是病毒,其實不過是一種興奮劑,起初本意是好的,結果後來發現副作用過大了。傳著傳著就變成病毒了。”
“哦……”崔鋒樂了。“那也就是說。”
“有些事情,他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那些真真的國家天下。
“好了好了,我們回家吧。”崔鋒撇他一眼,舔了舔袁徠的傷口。“沒有人,再會用灰色傷害袁朗了。我稱職的好哥哥~”
“……我不就這麼一個弟弟嘛?”
方瀚舟從後麵探頭進來:“頭兒,我們不是你弟弟啊?”
“滾滾滾滾!”
“高岩!吃飯了!”高夫人的聲音溫和的響起。
“哎!來了!”高軍長放下手中的照片,把它夾在日記本中。
照片還是那張老照片,照片上那三個年輕人依舊笑的陽光燦爛。
隻不過,是回不去了。
中間的那個,圓圓臉龐,耳朵有點尖尖的年輕人終究客死異鄉。
左邊的那個,幾分老成和精明的年輕人前幾天在回程的拘捕中被射殺。
給他們照相的那個,他喊了大半輩子“班長”的人,正在審判。
高軍長帶上閣樓的門,健步走下樓梯。
“老婆,今天有什麼好吃的啊?”
有些人,他們看似寫意瀟灑,卻依舊有窮極一生也無法逃脫的牢籠。
灰色的,霧蒙蒙的,看不到頭。
飛機還在往前飛,腳步也還在走,時間的秒針更不會停止轉動。
我們依舊得前進。
“高城,你不覺得兩個大老爺們兒手拉手很惡心嗎?”
“惡心什麼呀!你俗氣,你曖昧!大晚上的誰看啊!”
“你才俗氣曖昧呢!你們全家都俗氣曖昧!!”
“我靠!我全家不是你全家啊!”
醫院的天台上,兩個並肩走遠的背影被昏暗的燈光拖得幽長。
末尾處,交融在一起。
勾勒出一個,無限曖昧也無比溫暖的——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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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袁朗沒有踢開摸上他的床的高城。
他們什麼都沒有做,隻是靜靜的躺著。
想著他們混亂的開始。
想著那場情理之外的演習。
想著那個瘋狂的島嶼。
想著隨後的那場審判。
想著直升機上冰冷的武器。
想著槍膛中那剩下的十四顆子彈。
想著叢林中的風風雨雨。
想著,想著……
想著……
他們的過去。
他們的現在。
他們的將來。
然後,袁朗安靜的在高城身邊睡著了,頭枕著高城的肩窩。
他做了一個夢……
其實,一開始的一開始,就注定了他們的糾纏。
“大哥,你真的要去?”高岩在電話裏問他。
“是啊。”袁振宏看著他笑。
“你和勁鬆這一走,可就剩我一個人了。”
“啊呀!其實我們在國內不也是一樣?隔了這麼遠,不也是靠電話聯係的。”
“可是……做個長途車,總歸還是能見到的。”高岩撓了撓腦袋。
“我又不是不回來了!”袁振宏笑罵。
可是,終究還是沒有回來。
他的兩個兄弟。
一個,永遠的消失了。
一個,在迷失心靈多年之後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