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是父親讓我……”
“吃得好，所有人都被你吃了，”女人忽然歇斯底裏地叫起來，“你這個妖孽！怪物！為什麼不把我也吃了？你把他們都吃了，為什麼要留我一個人？”
“夠了！”龍五公子身體微顫，他抓住洪兮兮的手讓自己定下心來，冷下聲道，“如果真殺了你的朋友，我很抱歉。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親命令我做的事，容不得你用這麼不堪的話來置喙。”
平日裏隨便母親怎麼罵他怪物都好，龍五公子都不會反唇相譏。可是此刻洪兮兮就在他身邊，他卻是一點也不想讓洪兮兮聽到那些罵他是怪物的話。
“不要叫我母親！”女人向他狂吼，“我不是你母親，你母親早就被你吃了！”
“你說什麼？”龍五公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母親，你在開玩笑嗎？”
“我不是你母親，不是，不是！”女人徹底瘋狂起來，將桌上的杯盞一手掃到地上，發出“咣當咣當”好大一片聲響，她指著龍五大叫道，“你母親被你吃了，可是為什麼要我來替她養孩子，為什麼我要來養你這個怪物。”
“究竟是……怎麼回事？”龍五公子下意識地握緊洪兮兮的手，用力到洪兮兮都疼得皺了眉也沒發覺。
女人詭異地笑起來：“你還記得你小時候有個一直照顧你的奶娘嗎？其實你從小到大根本就沒有什麼奶娘，她是你的親生母親，也是我的親姐姐。可是她在抱你的時候被你吃掉了，然後所有人都說你龍五公子年紀還小，需要一個母親，我們一族需要一個女人進宮當王妃，她們就把和姐姐長得一模一樣的我送進宮來養你這個怪物。哈哈，哈哈哈哈……”
“……怎麼會這樣？”龍五公子忍不住顫唞起來，“我的母親……”
他終於理解了他的“母親”為什麼忍心用千年玄鐵綁著他，就像綁著一隻畜牲；為什麼可以對他惡言相向，沒有一絲慈愛關切。
他想起每夜午夜夢回，夢裏有人溫柔地把他抱在懷裏，哄著他，逗著他，用甜美溫柔的聲音和他說話。夢裏的他怯怯抬頭，看到的是母親美麗的麵容。她微笑地望著他，明亮的眸子裏是濃得化不開的關愛。
原來這不僅僅是一個美夢，原來這些他都曾經有過，原來這些他再也不會有。
“我每天提心吊膽，生怕自己和姐姐一樣也被你吃掉。你的父親也並不愛我，他隻是把我當做他後宮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和一個幫他養兒子的奶媽。為什麼我要過這樣的生活……”
龍五公子失神地望著眼前陷入瘋狂的女人，沉默許久，沉默到洪兮兮感到害怕，忍不住更緊地回握住龍五的手，掌心溫熱相抵。
“……對不起。”龍五公子嘴唇微動，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一句抱歉。
“你走，你走，再也不要靠近我，靠近你的人都死了，他們都被你吃掉了。”女人坐下來，掩麵痛苦起來。
“……我這就走。”龍五放開洪兮兮的手，轉身離去。
“五公子。”洪兮兮忙喚住他。
龍五公子停下腳步，沒有轉身：“洪兮兮，別靠近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洪兮兮不出聲了，他看著龍五公子再次的背影，隻覺得異常蕭索。偌大的寢宮，隻餘下一個嚶嚶哭泣的女子。洪兮兮聽著她的哭聲，想那也是個可憐人。
他靜靜地等她哭了好一會，直到宣泄的哭聲漸漸微弱下去，才忽然道：“鯨王臨死前，曾托我帶話給夫人。”○思○兔○在○線○閱○讀○
女人猛地抬起頭，看著他，顫唞著聲音道：“他說了什麼？他是不是說他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