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學生是一個國小五年級的女孩,非常伶俐的小朋友。我是她除了作文、英文會話、書法、舞蹈之外的第五個才藝老師。她父親栽培小孩不遺餘力,每個項目都請最好的老師(我不算,小提琴她另外拜有正式名師),但我問她以後的誌向是什麼呢?她卻告訴我說是數學家。
教立誌未來要當數學家的小朋友拉琴是很輕鬆的,反正平常的功課進度也不是我在規定,我隻需要解答她在練習時遇到的問題就行了,沒什麼壓力。不過這個小孩話很多,常常說起學校同學或老師很機車的事,還問佩琪老師唸小學的時候也這樣嗎?講個不停。我得適時打斷她,免得她在房外的父親覺得花錢是請我來跟他女兒聊天的。
下課離開時總會在她家餐桌上看到用報紙蓋著一份飯菜,家裡就是隻剩小朋友還沒吃。我曾經提出不一定要在吃飯時間上課啊,父親拿出他女兒的課程表說,我也不想,可是沒別的時間。所以隻要我說:『好啦今天到這裡,吃飯吧。』小朋友就蹦蹦跳跳。今天是五個禮拜一次的學費結算日,父親取出一隻信封要小朋友必恭必敬的用兩手遞給我,我不免也用雙手規規矩矩地接過來。裡麵是四張完全沒皺紋的平整千元新鈔,這感覺不壞。
領了家教費後我在士林逛了一下,喝了一杯現榨的果汁。然後回學校琴房去找阿耀。快要到閉館的時間了,不過多半這時他都還在。也不特別要說什麼,下意識就是很習慣去探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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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的時候他正氣勢萬千地砸著普羅高菲夫(Prokofiev, S.S.)的『戰爭』奏鳴曲,閉館前的最後衝刺往往是特別激動。所以他不理我我也不打斷他,逕自拉了張椅子坐下。
在一個明顯的錯音之後他嘖了一聲,說話了。問,妳覺得怎麼樣?我說除了那個錯音之外都還好。他叫我等一下,手中不停地反覆剛剛那段一麵說他這裡一直彈不好。在鋼琴的砰砰聲中我大聲地告訴他我收到研究所的入學通知了。
『噢!』他抬起頭,不過手仍然在動。『哪幾間?』
『還是彈錯了。』我走到他身邊看他的譜。
『今天是練不好的啦。』他停下來,也不怎麼氣餒。
我把校名一一告訴他。聽了之後他很興奮,很熟悉地告訴我這間如何如何,那間又怎樣怎樣之類的情報。
『那,打算怎樣?』他問。
『煩!今天別再提。』我說。這時琴房管理員打開門,『閉館了,閉館了。』管理員一麵說一麵往下一間琴房移動。
外麵傳來很誇張的歌聲,有一群人開著琴房的門大聲地用鋼琴伴唱著〈晚安曲〉。
晚安晚安再說一聲明天見
『明天見』拖得很長,特別是那個『天』字,抖音抖得像是要搖掉係中庭所有的樹葉。
『一定是大二那幾個。』阿耀說。
歌聲很故意很做作,不過一點也都不惹人厭。每次閉館如果有人唱這個,就覺得這關人一晚的琴房好像也是個很有趣的地方,大家還相約著明天要再來呢,好快樂的樣子。不過我從來沒有聽過高年級的學生在唱。
忽然我想起接Case的事,就跟阿耀說。他說好啊他正想找錢賺呢,並且提議就帶一組鋼琴五重奏去,說這樣感覺很熱鬧但其實人不會太多也不會太少。我說那樣好是好,可是就怕屏東實在太遠沒什麼人想去。才說到這裡小安背著她的大提琴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