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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駐守,你可以……放心的走。”

祈佑身影微微一滯,低低道了聲謝,仍是頭也不回的離去。

看著那漸行漸遠的素白背影逐漸隱於林中,終至不見,祈殞怔怔站著,將伸出的手緩緩收回,山間的風凜冽鋒利,將整顆心吹得慢慢涼了下去。

他愴然而立,衣角在疾風中翻卷激蕩,獵獵作響,似是一聲聲不舍而又無望的歎息。

忽然,他攏了手放於嘴邊,對著腳下無垠山林大聲喊道,“皇兄!我就在皇宮裏等著你!等你一輩子!”

一陣陣帶著哽咽的回音從四麵八方響起,祈殞踉蹌著跌坐在地,手指深深陷入鬆軟泥土中,似是要把心都哭出來般,泣不成聲。

聽到身後傳來的已然帶了哭腔的叫喊,祈佑停了腳步,默然佇立片刻,長歎道,“祈殞,謝謝你。”

一團烏雲移過天際,緩緩遮住日光,林中有些暗下來,滲出絲絲冷意。祈佑走出山林,辨明方位,沿著官道不疾不徐的走著。行不多時,已到城門,守城官兵早已換了新人,對他隻是草草盤查了一番就放他進去。

他轉了幾個彎,折身走入一條小巷,在一家黑漆木門前停住,執起門環輕輕扣著,少頃有人在門內低低問道,“是誰?”

祈佑閉目片刻,緩緩勾起嘴角,輕笑道,“黑子,是我。”

院內一陣腳步急響,合著物事翻倒的聲音,木門被霍的拉開,黑子見著眼前含笑而立的人,不是大皇子,又是哪個!

他彎膝跪倒,頰上淚水大顆掉下,哽咽道,“大皇子,您可算回來了……”

祈佑將他扶起,心下也是激蕩不已,笑道,“是,我回來了。”

他直起身,院中一個白衣女子亭亭而立,一雙明眸中滿是晶瑩淚水。她緩緩走上前,伸手撫上祈佑臉側,笑道,“當真是你。”

祈佑將她素手握於掌心,歉疚道,“靜若,對不住,讓你擔心了這麼久。”

靜若眼中淚珠簌簌而落,一把撲到他懷中,“隻要你好好的……”

黑子擦幹淚水,將門拴好,走到祈佑身前恭敬道,“大皇子,先進屋吧。”祈佑點了點頭,將靜若自懷中扶起,給她拭去頰畔清淚,低笑道,“靜若,不請我到屋裏坐坐麼?”

靜若心中仍是酸澀難言,她勉強收了淚,將祈佑引進屋去。

天色漸暗,玉盤高懸於疏朗枝頭,以亙古不變的姿態,俯瞰這人間世事,悲歡離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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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章 ...

孤燈如豆,照出一室昏黃。

祈佑將自楚之後發生的事情撿了個大概,輕描淡寫的約略講過,靜若和黑子知道其中必有許多不為人知的辛酸苦楚,既然他不喜再提,也就知趣的不再多問,但心中仍是暗暗難過,神色間難免露出幾分愴然,屋子裏陷入一片靜默。

祈佑見他們這般神態,知其心中所想,他端起眼前的茶盞,抿了一口,笑道,“品來品去,到底還是靜若泡的茶香些。”

靜若眼角還泛著紅,聞言又是一陣心酸,勉強彎唇笑道,“得大皇子這一句品評,也不負我這許多日的辛勤了,新采的茶葉,配上舊年的雪水,嚐著還不錯罷?”

她給自己也沏了一杯,隔著嫋嫋白煙笑道,“到底怪我自己,將大皇子這張嘴給養刁了,自此每次泡茶都得費上十分的工夫,免得被你挑出不滿,砸了自己招牌。”

祈佑搖頭笑道,“如此說來,倒真是該怪你了。自從喝了你的茶,我可隻認這六安瓜片了。”

黑子將手中茶杯放下,站起對祈佑道,“大皇子,天色已晚,屬下先去將上房收拾出來,就不打擾殿下和溫姑娘敘話了。”

祈佑點頭道,“辛苦你了,做完了也早些歇著罷,我再同溫姑娘說說話兒。”

靜若同黑子從北漢回返,於城中購置了這所小巧偏僻的宅子,後借助李慕山傳訊於祈佑。上房是自打搬進來就已經齊整備好,日日灑掃著,本不用再收拾。見黑子恭敬退出,靜若也不點破,笑著為祈佑續了茶。

祈佑拿杯蓋輕輕撥去茶葉,細細的看了一眼靜若,笑道,“黑子跟了我這麼多年,又是生死關前一同走過的,知根知底,讓他保護你,我甚是放心。”

靜若淡淡道,“大皇子的人,我自然是信得過的。”

她端著燭台站起,道,“大皇子,天色不早了,早些歇著罷。”

祈佑點了點頭,隨她走出,到了上房,靜若將屋內燭台點了,抖開床上被褥,笑道,“好好睡一覺罷,這裏雖不比宮中,但絕對是清靜幽僻,無人打攪的。”

房屋整潔幹淨,雖都是些尋常家具,沒有宮中奢華精致,卻多了絲生活氣息,祈佑笑歎道,“走過這麼多地方,唯有你這裏,倒真是像個家的樣子。”

靜若手頓了頓,隻覺心漏跳了一拍,她轉身抿唇笑道,“可不就是家麼?”她執起燭台拿手籠著,燭光隨她動作閃爍跳躍,在窗上印下一雙剪影,“既是回家了,就放心睡罷,我今晚睡在外間,有事喚我就成。”

祈佑見她退出,折身走到床邊坐了,方覺得果真是累了,身上心中都叫囂著困倦。他除了衣靴,在錦褥上躺倒,拉過緞被蓋了,聞著被上隱約的陽光味道,頭一沾枕既沉沉睡去,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