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仿佛聽見蒼老的歎息聲從時光深處飄來,若陸小鳳為他而死,往後就是風光無限,一生榮極,他這輩子終究隻是一個傷心人罷了。

(1)鴛鴦轉香壺是一種一壺能倒出兩種不同的酒的飲酒用具,它的關鍵在於一隻酒壺兩個盛酒室,壺嘴分為兩段,一段為二孔。一段為一孔。在每個盛室上部分別有一個氣孔。

(2)《留別妻》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燕婉及良時。

征夫懷往路,起視夜何其?參辰皆已沒,去去從此辭。

行役在戰場,相見未有期。握手一長歎,淚為生別滋。

努力愛春華,莫忘歡樂時。生當複歸來,死當長相思。

一說此詩為蘇武作,一說作者不可考。

(3)指婦女改嫁。

貳拾

過了一個時辰,雕花木門被吱呀一聲打開,重新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的花公子從容不迫,一如平常。

宮人用餘光偷瞄負手而立的人,清秀的臉上找不出一絲神色破綻,頭頂響起的聲音也異常平靜,“陸大俠並無大礙,你們退下吧。”有的舒一口氣,有的暗自疑惑,各自退下。

司空摘星高懸的心噗通落地,抬腳便往房裏衝,西門吹雪伸手去拉卻抓個空,皺了皺眉,目光落回到花滿樓背在身後的手,道:“忍,會內傷。”

緊握成拳的手緩緩鬆開,一絲猩紅沿掌紋流淌,花滿樓淡淡道:“不忍,會死。”

“陸小鳳!”

一聲驚呼才讓兩人想起房裏還有個司空摘星,花滿樓忙進來解釋,“他是假死,別擔心。”司空摘星稍稍安心,卻是滿腹狐疑,又見花滿樓掌心滲血的掐痕,苦笑道:“好像最擔心的人不是我。”

花滿樓似被剝奪了所有表情,淡淡地往桌邊一坐,連解釋來龍去脈的語氣也平靜如死水,唯獨提及陸小鳳時泛起一絲漣漪,才讓人覺得房內的聲音是活人而非器物發出的。

司空摘星道:“既然要製造假象,剛才你在門外的話又怎麼說?”

“現在還沒有做完準備,倉促放風出去,難免被人借力打力,先發製人,”花滿樓的指尖沿扇骨邊緣滑動,到末尾輕巧地勾弄幾下,解下一塊美玉,“司空兄認為,這枚扇墜能不能換六種翡翠各一小塊?”

司空摘星的目光在鵝蛋形玉器上一圈圈轉悠,咽了口唾沫,強自撐住,“花家的傳家寶你能不知道行情?”

花滿樓把扇墜交給司空摘星,突然站起來向西司躬身一拜,“樓有件事情請二位幫忙。”

見花滿樓如此鄭重,西司對視一眼,正色聽他道來。

字字句句猶如磐石砸進心中,二人臉色漸漸凝重,眉頭卻皺也不皺便答應下來。

“辦完這事需要多久?”

西司十分默契地計劃片刻便給出答案,“大概要到今夜二更左右,完事後馬上飛鴿傳書通知你。”

花滿樓點點頭,纖細濃密的睫毛投下陰影蓋住眼底波瀾,片刻似一生一世這麼長,終於作出決定,“司空,西門,如果今夜我不能全身而退,你們回來帶陸小鳳離開,隨便去哪裏都好,隻要不回百花樓。”不要讓他觸景生情。

司空摘星皺了皺眉,“他醒來之後肯定會問你在哪裏。”

明知他能不能醒來都是個未知數,花滿樓卻像他一定能醒來那般,蹙著眉仔仔細細地考慮司空摘星的話,半晌回答:“告訴他……我去雲遊了,即便他一直追尋,至少心懷期盼,還會是活躍江湖的小鳳凰,不知多年之後他會不會找到屬於他的紅顏,嗬……”抬頭直視二人,“一輩子都不要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