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分得清算計與否?情債欠了便是欠了,自古情義難兩全,情是花滿樓,義是天淩,縱使陸小鳳帶花滿樓走到天涯海角,也要背負天淩這筆債一生一世。

難道天淩真的設下這個讓陸小鳳陷入兩難的局?花滿樓不願意相信,“天淩,不可能……你不是那種人……”

“朕是哪種人,你怎敢確定!”天淩拂袖揮落桌上的酒杯酒壇,滿室的“當啷當啷”聲穿過深深的淩天殿,一直傳到殿外。殿外的一個宮人朝殿裏側首,聽見主子冷如寒冰的聲音:“花滿樓,你能斷定朕沒把你也給算進去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花滿樓目不能視的雙目倏忽睜大,他想站起來,卻渾身無力地倒進一個紫色的臂彎中,“這香……”

天淩嘴角勾起笑意,“是彼岸花熏香。”傳說彼岸花開在黃泉路上,花葉相錯永不見。彼岸花熏香恰有兩種與它的傳說十分貼切的功效——使人昏迷,使人遺忘。

“你……”花滿樓隻覺眼前的黑色覆上一層紫色陰影,有人將自己打橫抱起,向重重黃紗帳後走去。

“七童,忘記吧……”

忘記什麼?忘記接下來一段不堪的記憶嗎?如果給了一個人屈辱還要他忘記,對這個人而言未免太殘酷,太可笑……太可悲。花滿樓的臉上滑過溫熱的液體,分不清是誰的淚滴。

花滿樓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聽見一聲輕歎從渺遠的黑暗中飄來。

瀟瀟暮雨,華燈初上,遠遠近近的宮燈浸在迷蒙的水汽裏,宛若接連飄向天邊的河燈。一抹黑影在飛簷翹角上疾行,攜了薄薄水霧回到九天閣。

“司空大俠,你終於回來了!”餘嬪喜上眉梢,“鴿環的主人是誰?”

司空摘星嘴角動了動,隻是挨著桌邊坐下,自顧自倒了一碗“相思引”。餘嬪以為司空摘星想等陸小鳳出來再說,急忙道:“陸大俠在裏屋睡覺,我這就去叫他!”

“別去!”司空摘星忽地摁下酒碗,酒水激蕩濺出繚亂的斑點。西門吹雪舉杯的手停在半空中,意味深長地看一眼司空摘星,“難不成鴿子的主人是……”

猴精長歎一聲,深深地點頭。餘嬪遞給司空摘星一個不解的眼神,司空摘星用食指沾酒在桌布上潦草地寫出一個名字。

“天淩?!”餘嬪身子一震,隨即對司空摘星表示理解,“難怪你不讓我去喊陸大俠……”

西門吹雪慢慢地放下酒杯,看向黑衣人,“難道你能瞞陸小鳳一輩子?”

“這當然不能!”司空摘星跳腳,“但你沒聽見陸小雞說麼,他願意為他的這位‘朋友’刮四條眉毛挖兩份9999條蚯蚓,他以前也就為你西門刮過兩條眉毛,為我猴精挖過一份蚯蚓而已!你還看不出陸小雞對這位‘朋友’的情義?!現在突然告訴陸小雞他的‘朋友’就是……我都說不出口!”

司空摘星放炮似地說完一連串話,抓起碗吞一口酒,“呸呸呸!”猴精轉頭噴出口中淡綠色的液體,“什麼酒啊這麼苦!”

餘嬪溫婉道:“這是‘相思引’。”

“相思引?!不如叫‘相思苦’!”

“司空大俠有所不知,”餘嬪捧起那碗“相思引”,“傳說,唯有用相思引路,才能通過黃泉路上的彼岸花迷叢。所以這種酒取名‘相思引’,能解一種喚作‘彼岸花’的熏香。”

“你說什麼?!”前閣突兀響起一個不屬於西司餘三人的聲音。

“哇呀呀呀!——”司空摘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