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而出。
嘩啦啦的雨聲頓時撞入船艙之中,屠蘇看著少恭拿傘出去,便也站起來,走到門邊立住,看那人動作。
傘隻有一把。
少恭一邊努力維持著紙傘不被吹走,一邊彎下腰,趁著這遮天的風雨,解開係船的粗繩。
刷地一下,粗大的繃直的繩索便委頓在地,小船頓時失去憑借,被狂風吹的遠離了岸邊。
河水波濤洶湧,小船在水麵上起起伏伏,旋旋轉轉,漫無目的的漂移。
少恭和屠蘇站的很穩,並未受這風浪影響。
“任這船飄蕩,也不知道會停在何處,想想真是有意思的緊。”少恭饒有興致,撐傘立在船頭,隻那紙傘明顯抵擋不了這瓢潑的大雨,不過片刻時間,他身上的衣物再次泅濕。
屠蘇見了,便道:“先生,風寒雨大,還是進船一敘。”
少恭回頭,見那人站在門邊,有些擔憂的望來,便笑道:“雨已小了些,方才還是不能視物,如今已能看得清楚。”
他複又轉頭,遙遙望著遠方,“寅時已過,快是日出時刻,這陣雨也該停了。”魂魄又開始撕裂似的疼痛,少恭任這冷風吹著,反而覺得舒暢些。
屠蘇皺眉,忽地拔出焚寂,用力劃過,身前的雨幕頓時被齊齊斬斷 ,趁著這一瞬的空當,屠蘇一個閃身,便出現在少恭身側,立在那紙傘右側。
一手拿了焚寂,另一手便覆在那人舉傘的手上,默默催動靈力,將熱氣傳遞過去。
“先生身體可有不適?”那隻手委實太過冰冷,屠蘇不由心中起疑,少恭水火雙修,為何不催動火係靈力取暖?
少恭聽了,微微笑起來,眉梢眼角俱是溫和,“無妨,些許舊疾,莫要煞了此時風景。”這人心思仍是如此細膩,少恭不由暗道,心中卻是一暖。
此時風景?屠蘇正自不解,忽聽少恭又道:“雨要停了。”
話音落下,不過十許間,那似乎無窮無盡的大雨便驟然沒了蹤跡,一陣狂風吹過,少恭手中的紙傘再也堅持不住,被吹得倒翻了過去。
烏雲須臾間便散去大半,隻有遠處仍有些微痕跡。
視野裏驀地亮起來,屠蘇看著水天相接處,那裏已經泛起紅芒,柔和的一點雖小,已經讓天地間亮堂起來。
少恭棄了那傘,不顧身上衣物仍潮濕未幹,隻眺望那正緩緩升起的紅日,輕聲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又一日到來……時光果真握之不住……”他本不在意時間的流逝,奈何如今隻有四月可活,心中的危機感怎麼也消退不了。
屠蘇聽得分明,不由用力握緊那人的手,熱氣還在源源不斷的輸送過去,他沉了聲音,淡淡道:“自不食言。”
輕飄飄的四個字,實有千鈞之重。
似是各說各話,牛唇不對馬嘴,但二人卻十分明了對方心意。
少恭笑笑,不在說話。
橘紅的圓日終於完全躍出水麵,沉寂了一會,便驟然發出明亮的光芒。
少恭眯起雙目,一時間感到所有的景象都一一消退,隻有右手的觸覺是那般分明。
碧波蕩漾,浮光躍金。
少恭和屠蘇順著水流隨小船漂浮,等船身一震,傳來“砰”的一聲停下來時,二人這才掀簾而出,這一看,不由愕然。
兜兜轉轉,竟然又回到琴川,隻這一次飄到了碼頭附近。
少恭站了會,便又進了船艙,他不欲再次讓人認出,沒得打擾心情。
屠蘇猜到那人心意,便取了船舷處的竹竿,用力一點,小船便再次離開岸邊,輕悠悠飄遠。
二人都沒注意,蘭生正立在岸邊一棵樹後,看著那離去的小船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