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自己和恩公誰輕誰重一目了然啊,一醉解千愁的時候就不管自己身負重傷了?

不過,少恭也傷勢不輕吧,能喝酒?

千觴走在前麵,不時回頭看看少恭,見他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不遠不近的位置,長袖飄拂,衣帶當風,姿勢優美而飄逸。

但是千觴卻覺得有些不對。

進入以往藏酒的酒窖,千觴拎了一壇酒,笑道:“果然不出所料,少恭,咱倆都有傷,就少喝點,一壇足以。”

“便依千觴所言。”少恭頷首,又不經意道:“此處不甚熟悉,還請千觴帶路,尋一喝酒之處。”

千觴心中起疑,若說烏蒙靈穀,少恭怎會不熟悉?

且將疑惑放在心裏,千觴笑道:“我也就是在這裏住過一兩日,那說得上什麼熟悉?隨便找個有桌有椅的地方就可以痛快暢飲了~”

少恭但笑不語。

一路行去,千觴帶著少恭邁入一間屋子。

石桌石凳,靠牆而立。桌麵鋪著一件藍白兩色為主,滿是南疆風味的桌布。桌上放置著一個空酒壇,兩個酒碗,如今,已經滿是灰塵。

千觴抖了抖桌布,重新鋪好,便坐在對著牆麵的石凳上,拍開酒封,陶醉的深吸一口氣,道:“有年份的法酒,聞著真是不錯!”

少恭站在桌旁遲疑一下,微微向旁邊邁出一步,足部碰上一個硬硬的物體,他鬆了口氣,拂袖扇去灰塵,便略提起衣擺,坐在另一個石凳上。

千觴吹了吹碗裏的塵土,又倒酒涮了涮,將殘液倒去,重新續了滿杯:“少恭,來,幹了這碗!”

石碗和桌麵相接,發出一聲悶響。

少恭聞聲,右手舉起那碗,淺笑道:“千觴盛情,怎可推卻?”

他仰起頭,用袖子遮住酒碗,一口氣灌了下去。

將酒碗放回桌上,少恭氣息有些不穩,咳了幾聲,笑道:“許久未曾這般飲酒,倒有些許不適,讓千觴見笑。”

“見笑什麼?爽快!”千觴喝下另一碗酒,見少恭一直將左手攏住,便擔憂道:“少恭,你的手被焚寂劃傷,還沒包紮吧?”

“無需掛懷,小傷而已。”

“小傷也要包紮!少恭是大夫,什麼時候也這樣不注意起來?”

少恭笑笑,隨意道:“醫者不自醫。”

千觴皺眉,不自醫?那這兩天誰給他療傷的?應付自己也無需找這樣拙劣的借口吧。不過他心知少恭如此一說,便是不想讓他在管此事,心裏有些不快。

又倒了一碗,千觴悶頭喝下,這才紓解心中鬱氣,問道:“少恭,關於雙生共命鳥,你當著恩公,有些話沒說出來吧?”

“千觴果然知我。”少恭淡淡道,“那些事情,百裏少俠知之無益,不如隱瞞。”

千觴再次喝下一碗,忽然長吟道:“法酒調神氣,清琴入性靈。引來陶彭澤,醉去阮步兵。”念完一笑道:“彭澤未至,步兵已醉。”聲音低沉下來,輕聲又念叨一遍。

少恭心中一震,有些複雜,接口道:“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微醺而已,醒來尚為時不晚。”卻不知所言是步兵還是千觴。

“哈哈~少恭說的是,隻是既已入彀,哪有逃脫之計?怕也是自在其中,樂不思蜀哩!”千觴自嘲笑笑,再次喝下一碗。

少恭皺起眉,良久才道:“千觴醉了。”

“嗯,醉了,我醉了。”千觴站起身,搖搖晃晃的,看著倒是真醉似的,“我明日就走,準備前往北極之地。”

少恭待要說話,千觴打斷道:“你用自己壽數換了恩公性命,他不知,我卻是知道的。聽聞北極之地有重生之法,還有神秘莫測的往生花,要是能尋了來,豈不是能把損失的那些補回來?”